18
东京的夏天热得出奇。
西东京可以说是死亡赛区,无论是稻实、青道还是市大三,甚至是近两年突然变得无法被忽视的药师高中,赛区里没有一个善茬,可甲子园门票却不会因为强队的数量增加。
于是今年夏天,市大三依旧没有打进甲子园。
我背靠着树干看着天久光圣坐在自己身边拿着棒球上下抛接,公园里的人不是很多,毕竟天热。
“在意的话就回去看看。”我说。
高三过半,没有夏甲门票的市大三棒球部三年级们算是结束了他们的棒球生涯,虽然也有想要留到秋天的人,但那里面没有天久光圣——说到底,这个人本就是因为真中要才回的棒球部,他愿意继续打棒球的初衷也不过是替学长复仇。
“不要。”天久光圣说,“已经决定不回去了。”
“偶尔回去看一眼也没有关系吧。”我叹了口气,“别摆出那副表情……丑死了。”
天久光圣捏着棒球转头看我。
“好啦,”我伸手将他从草坪上拉了起来,“我陪你去。”
我们在烈日的毒打中徒步走了三站路前往学校,到棒球场时我看见星田守和宫川辉在陪学弟们训练。这么一说,其实去年的这个时候,真中要也留在棒球部陪其他人训练过。
一二年级的小朋友注意到了我们,然而大家都很默契地移开目光假装没有看见。
我终于意识到了川原音羽以前挂在嘴边的那句话的意思:投手确实是需要哄,哪怕已经毕业了,这些后辈们都在下意识地配合天久光圣闹别扭。
有这种队友,他还矫情成这样,多少有点过分了。
“不进去吗,”我伸手往他的背上拍了一下,“刚才有学弟在看你哦?”
“可是今天是留给杏奈的……”
“我不需要你留时间给我。”我快速回答道,“下周起我就要去练习室上课了,到时候就算你有时间我也没有。”
我通过了海选的终试,和其他几个通过终试的人在公司的安排下组了个乐队。很巧的是,川原音羽那个多管闲事的可能拿了不止一张宣传单,现如今的乐队里,除了贝斯手,居然全都是我们国中时期的原班人马。
我们私底下闲聊时开玩笑应该把川原音羽也架过来强行出道,但鼓手一脸严肃地说音羽才不会回来呢。
那也是当然的,毕竟大家选择了不同的道路。
我没有后悔过和川原音羽一起玩乐队,即使最终大家走散了,那些共度过的日子也并非黄粱一梦。川原音羽对这个乐队的影响远比大家以为的更多,我们身上都留下了她的烙印,于是她变成了某种寄托一样的存在,无论走到哪里,我们都会相视一笑,然后异口同声地说,音羽会不会看见我们的表演呢。
19
新年以前,公司决定让我们顶着国中时期的乐队名正式出道。
虽然我也抗议过缺了人的乐队不能算是复活,但经纪人说有人气放着不用实在是浪费,连川原音羽本人都打来电话骂我神经病,最终大家还是同意了这个方案。
出道演唱会那天会场坐满了。
我抱着吉他,一手握着话筒看着台下的观众,突然咧嘴笑了起来。
“总觉得像是做梦。”我说,“说不定梦醒了我才发现自己躺在大学宿舍。”
帮忙确认乐队成员状态的经纪人看了我一眼。
“是不是做梦我不知道,”她的语气十分平静,“但是你以后确实要躺在大学宿舍,公司可没说允许你不上学。”
我:“……”
我:“您知道吗,您和我们原来的贝斯手好像。”
经纪人哼了一声。
“我和我妹妹相像有什么奇怪的吗?”
我:“?”
所以那张广告纸,还有我拒绝用原乐队名出道所以接到了川原音羽的电话的事,仅仅是因为我们经纪人是她姐姐?
被耍了。
我愤怒地再次意识到川原音羽到底是多么恶劣的一个人。
于是那天的演唱会,我在极度愤怒的情况下飚了一整晚的高音,然后被队友们吐槽说故意炫技。
20
会场里的人渐渐散去,我背着吉他和队友一起从员工通道往外走。
还没走到门口就听见天久光圣委屈巴巴的喊声,“我不是粉丝……啊不对也不能这么说……我是杏奈的男朋友,你们不能赶我走!”
保安皮笑肉不笑。
“好巧,那我也是她男朋友。”
“我说的是真的,我真的是四枫院杏奈的男朋友!”天久光圣声嘶力竭,“不信你打个电话问问她!”
“我说的也是真的,”保安冷静地回击了他越来越离谱的自证发言,“不然你也打个电话问问她?”
蠢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