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马球赛最终以那名马奴失手将北狄大王子狄獴撞下马并且不小心踩上他的脸以及超球四个告终。
失手以及不小心,都是苏清机轻巧的狡辩之辞,与对别人不一样,北狄,或者不如说是狐玉,对她甚为忌惮,轻易不敢让局势脱离掌控,所以轻易不敢节外生枝。
在回宫的路上,苏清机久违被召进御辇。
醋缸神色不见放松之态,冷静分析:“朕看他们真正目的还是在你,无论和亲还是赛中挑衅都不过是辅助手段。”
涉及她时,他在极力冷静的状态下十分不冷静地将她召进了御辇,似乎怕晚一时半刻她就被算计出事了。
苏清机隐隐约约抓住一抹踪迹,她也极力抓牢,比起他,她悠然轻松,口中说道:“陛下还不相信臣么?有臣在,不会有事。”
江焉比世上任何人都相信她,可他实在惧怕会有人力所不能及之意外,她纵使慧极,可万一……便出事呢?
修长手指无意识紧扣红珠串,他竭力让自己定神,快速斟酌着能令她将情势情况以及她的猜测都坦眀出来的话语。
春衫很薄,他消瘦得厉害,袖子滑落,便能隐约看到那修长手指扣握红珠的细微动作。
苏清机收回目光,虚虚望着车帘上面的飞银金线。
在他微启唇齿之时,刚好开口:“陛下放心,臣保准万无一失……”
她慢条斯理说起自己的猜想以及应对手段,在他仍不安思虑是否可行时,按按眉心:“看来臣实在体弱,才观一整日的赛,便困倦难当……”
她在轻微的晃动中上下眼皮直打架,眉头紧皱,还在努力保持清醒,江焉心一软,话咽回喉间。
“朕看你也十分劳累,就在这儿小睡一会儿吧,其余小事等你醒来后再谈。”
他的话音听起来便如正常体恤臣下的君上一样,可再体恤,应当也不会有哪个君上让臣下歇在自己御辇中。
他对她近乎无度的纵容,只要迈出一步便能得到,偏偏他一心挂念她的身体,这会儿根本没想到自己是否露馅。
她很快便闭上眼,倚着合适的地方偏头睡下了。
江焉克制抚上红珠串。
他真的……很久没有这样与她独处。
咫尺之近,她安然睡熟了,上一次此番情形时,他还敢目不转睛地望着她的睡颜,可这一次,他什么都不敢了。
太久、太久没有离她这样近,再继续看,他真的怕自己控制不住,凑近她,而后,一发不可收拾。
他垂下眼帘,望着自己摩挲红珠串的指尖,随即亦欲闭上眸,可却听“咚”的一声,他瞬间抬起眼。
她迷迷瞪瞪目露痛色,摸到额侧微红之处,痛嘶一声后彻底清醒,欲哭无泪,真是很可怜倒霉。
她侧着脸,江焉看不太清被撞到的那处微红,他收回视线,将案上香炉放回柜匣中,才放下,便意识到不妥。他不知她有没有看出来,不动声色收回手,同时慵然道:“你将案桌收拾一番,伏在上面睡罢。”
她似乎权衡了下妥不妥当,而后才动手收拾起来,翘着唇角道:“陛下真是宅心仁厚,臣还以为陛下会笑话臣呢。”
若她只是碰了一下,笑话便笑话了,可她碰疼了。
江焉没有抿起唇,已经是克制的结果。
苏清机再度支着脑袋睡下,这次是真的小憩起来。
不知道御辇的主人这一路是如何自处,苏清机也没有猜想,反正她也猜不对。
近日手上没有繁多公务,苏清机还算有些清闲,除了偶尔见见西凉使臣,日子还算惬意。
她从清平坊出来,去万方街,万方街红珠手串很多,玛瑙珊瑚,连红石榴石和南境产的紫檀串都看了番,只是看来看去,好像的确还是青云观的朱砂串最好看。
怪不得能开光畅销呢。
苏清机神色漫漫,在途径一个巷子时被突然蛮力拉进去按倒在地。
“吏部考功司侍郎,抚北使,苏清机大人。”经年过去,狐玉早已长大,不复当年的警惕狠绝的小兽模样,能轻而易举将苏清机压制得不能动弹,居高临下笑着打招呼,“好久不见啊。”
苏清机却丝毫不惊慌,只是挑动眉头,笑意淡淡:“公主殿下的意思是,想在我中原当街杀害朝廷重臣么?”
果然吓不住他,狐玉的手上移到苏清机纤细脖颈,“我确实不敢动手,只是苏大人就这样笃定我不敢做别的吗?”
狄獴从墙头上跳下来,亮出匕首来,个头高大恶狠狠道:“姑姑,不必和他多说,直接把他的脚筋挑了!”
苏清机躺在地上掀起眼皮瞥了狄獴一眼,莫名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狄獴感到被赤.裸裸嘲笑了,恼怒低叫。
狐玉先于苏清机,条理清晰回答了他:“因为这位苏大人可是很聪明,我们既不敢杀他,现在将他掳到暗巷,总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