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人后,并没有急着赶回去,而是先回了趟净眀轩,一盏茶后才出来。
她原以为自己都递了话,这会儿江焉该用过了膳,然而等到回去时,膳桌竟是空的。
“朕的左相好大的架子,给姬妾折花竟重过同朕用膳。”
若换旁人,这定是动怒之意。
但眼前的皇帝才放下书慢悠悠走过来,扬着眉噙着笑,明晃晃的调侃。
苏清机哪能想到他竟等她到这会儿,一时语塞,“……臣先让德福传膳。”
他似乎被她的反应逗到,闷笑一声,倒没继续揶揄,“坐吧。”
苏清机不知她的反应有哪里好笑,但她还是莫名热了脸,轻咳一声,若无其事坐下。
近在咫尺,她又想起昨日黄昏之事。
一时又悄悄绷起了心神。只要他疑惑询问,她有五种合理的解释。
有了昨日黄昏的弄巧成拙,江焉总忍不住留意自己的衣领袖口,再次确认没有哪里不妥后,他云淡风轻笑着开口,“你昨日说这伤再换两次药便差不多了?”
苏清机满心准备,但怎么也没料到他开口第一句问的竟是这个。
只是她仍一瞬理好心绪,点头应了是。
江焉便若有所思,询问她道:“朕先前是不是说过要教你打马球?”
他怎么在想这个??
苏清机顿时摆出劝谏的架势,“陛下,伤口结痂需要时间,稍有不慎便易崩裂。”
她的表情认真又严肃,好像堵在门前不许他出门的猫儿,真是,可爱极了。
江焉没忍住轻笑,“朕好歹知晓轻重,是教你打马球,不会崩裂的。”
是吗?苏清机总不大信,但他含笑的眸光很是专注,令苏清机一下想到,这个皇帝其实骨子里有点执拗,定了的主意,轻易不会改。
苏清机还能怎么办,只能妥协了。
“好吧。”但,“但需等到愈合得足够稳妥,臣并不急于一时。”
江焉自然万般顺她的意,话音中笑意深了些,“好。朕自当遵你嘱咐。”
苏清机才算松了口气。
幸好这皇帝还不算任性,尚肯听医嘱。
行宫事宜苏清机处理得不算隐蔽,借着权柄威势光明正大将可疑贼子都下了地牢,一一密审,严酷处理。
从地牢中出来,又是夕色遍染,熟悉的时刻,叫苏清机脚步顿了顿。
绝不可以发生上次的情况……她定了定眸,余光却又留意到袖口的一点血色。便先回净眀轩,沐浴更衣后,神色如常去给她陛下换药。
然而这次与上次大不相同,江焉似乎刚见过谁,衣冠楚楚坐在案前,听见脚步声,才放下手中呈奏,抬眼看过来。
“左相来给朕换药?”他挑挑眉,有点明知故问的玩笑。
苏清机点头,将药取出来放到案前,只是对着他整齐的衣裳,心中缓缓泛起些棘手的感觉。
她深吸口气,低低道:“臣冒犯了。”
江焉容色微顿。竟才想到,他穿得这样严实,她是要一件件宽衣解带的。
身子陡然热了起来,他勉强稳住,谑笑,“苏卿真是礼数周全。”
轻巧揶揄的口吻,不以为意的神态。
苏清机垂下睫,目不斜视对着束住窄腰的玉带,两手平稳环到他腰后解下,又俯首解起衣带。
等到全部解开,凌乱的衣领微微敞着,泛着温热的玉白肌理在层叠衣衫中若隐若现。
犹抱琵笆半遮面……苏清机脑中突然蹦出这句诗。
下一瞬强制抹去,纤细指尖沉着解下环缠脊背的布条,由上至下上药,继而重新包扎,一层层合好衣襟,最后,佩妥腰带,理顺衣褶。
“陛下,臣还有些琐事,先行告退。”苏清机一边说着,一边垂眸收起药与布条。
她已朝后退了一步。
江焉却不敢放松屏住的呼吸。竭力淡然颔首。
待她离去,艰难克制着松弛的身体竟有点僵硬,不知做何反应。
如水露般柔软温凉的指尖,划过他的肩头,脊背,腰际……
江焉难以抑制地绷紧了身子,吐息低灼。
“清机……”喃喃喑哑至极。
.
苏清机说是“琐事”,实则却关乎几条性命。
再度从地牢出来,已是月上枝头,净眀轩前,德福竟然在候着,“苏相,相府有人来找您,陛下特派奴婢过来随他一同等候。”
苏清机看向自己府上的小厮,他连忙双手奉出一封信来。
“原是如此。”苏清机一边拆信一边笑盈盈对德福道,“有劳您等这些时辰,真是辛苦。”
德福哪敢应这位主的一声“辛苦”,忙笑道:“哎哟,那您可是折煞奴婢了。”
苏清机说话间便看完了信,收入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