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爸趔趄了一下,回过头看向自己的儿子。
他问:“真的只有半年的时间吗?”
“是的,或许会更长,但不会超过一年,”医生叹了一口气,“如果早一年发现的话,就不会是晚期了。”
医生把自己办公室留给了他们一家,自己先走出去了。
赵莉忽然想起一年前有天谢淮晚上突发性的呼吸困难,最后查出来谢淮是急性心衰,在医院住了半个月的院,病发当晚谢淮又处于高烧半昏不醒的状态,所以对那件事丝毫不知情。
醒来后还以为自己是高烧烧昏了头进的医院,并没多想。
这件事赵莉和谢淮的爸爸都没有向谢淮提起过,就是不想让谢淮知道,只想他每天都开开心心的,他们反正有的是钱,就算以后谢淮不读书了,他们也供得起,只要他们的儿子好好的。
但要想不复发,就必须得经常吃药,为了不让谢淮发现不对劲,赵莉把治疗心衰的药换在了维生素的瓶子里,让谢淮按时吃一粒。
这种药吃了容易嗜睡,上了高一后谢淮成绩下降得特别快,赵莉知道是怎么回事,所以她给校长,也就是她的亲哥说了谢淮的事。
从那之后,谢淮在课上睡觉再也没老师管过他。
好在病情控制下来了,谢淮没有再出现过这种情况。
只是偶尔会听到谢淮说肩酸腿疼的。
原来那个时候,她的淮淮就患上了骨癌吗?
赵莉哭着把谢淮抱得更紧了:“淮淮,对不起,是妈妈的错。”
如果当时再仔细的检查一番,她的淮淮是不是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了。
“妈,”谢淮伸出手轻轻拍了拍赵莉的背,“不哭了,你那么好看,哭起来就丑了。”
赵莉听到最后一句没忍住笑了一下:“有你这样说自己妈妈的吗?”
谢爸也走过来,说句实话,谢淮还没有看到过自己老爸哭过。
他伸出手握住自己老爸老妈的手,轻声说道:“我会好好治疗的,你们别难过了,我舍不得。”
谢淮舍不得看到他们哭和难过,哪怕是为了自己。
“小江同学,知道吗?”赵莉擦了一下眼泪问谢淮。
谢淮呼吸一滞,然后他咬着唇摇摇头,喉咙发紧:“他不知道,妈,你们也先别跟他说,好不好?”
“我知道自己该好好的治疗,”谢淮一想到江绪,心里就难受得说不出话来,“但是,总得给我一点时间吧,我……还没想好该怎么和他说。”
谢淮低下头,左手指尖把手心硌得很疼。
而且,我不想和江绪分开。
谢爸先去给谢淮办理住院手续,方便随时进来治疗,赵莉想开车送谢淮回家,但是被谢淮拦住了。
“妈,我想一个人回去,”谢淮笑了笑,“我没问题的。”
看着谢淮的笑,赵莉没忍住转过了身,视线逐渐模糊起来,看见丈夫朝她走了过来,赵莉扑进谢爸的怀里,泣不成声。
谢淮唇角轻扯,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快走到公交车站时,他看到了江绪。
江绪一个人站在公交站牌下,烈日当空,金色光束洒下,描绘着少年身材高挑的单薄身影。
似乎是注意到谢淮的视线,江绪抬眸远远的朝谢淮望过来。
谢淮把心里难过的情绪压下去,朝江绪走了过去,最后一段距离甚至是用跑的。
然后谢淮跑进了江绪怀里。
江绪抱着谢淮,缓缓开口:“脚还没好,跑什么?”
“好得差不多了。”谢淮回答。
听见江绪的声音,谢淮安心了很多,淡淡的草木香也让谢淮放松了身体。
江绪掏出一根海豚软糖递给谢淮,说:“宝贝儿,就这么想见我?”
“嗯。”谢淮有些不敢看江绪的眼睛,他怕自己会忍不住,只好垂着眼把糖接了过来,“特别想。”
公交车很快就到站了,谢淮牵着江绪的手走了上去,这路公交车没什么人,江绪和谢淮就坐在后门后面的那一排,那个位置也比较方便下车。
江绪捏住谢淮的手指,问:“检查结果怎么样?”
江绪能明显感受到谢淮稍顿的指尖,他静了一会儿,看向谢淮,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谢淮假装漫不经心的说,“医生说让我少打架,不然对骨头不好。”
他垂着眼,江绪看不清谢淮眼底的情绪,便没多想。
“医生还知道你打架?”江绪眉梢微挑。
“什么打架啊,”谢淮瞥了江绪一眼,“我那明明是见义勇为。”
江绪低首浅笑:“嗯,见义勇为。”
谢淮掀起眼皮,他发现江绪笑起来是真的好看,就是以前没怎么看到过,毕竟当时江绪对谁都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试想一下,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