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此!”路西亚心想道。
这支在统一战争时期始发于罗德尔,向北荡平巨人王朝,又转而南下攻克史东薇尔,最后向东横扫盖利德的庞大军团正是后世无数褪色者的前身,也唯有这支兵锋横扫当世的无敌之师才能催生出褪色者中众多宛如流星划过天空的英雄人物。
默雷尔长老的讲述、这段时日以来他自行翻阅的史料与前世做过的诸多考证综合在一起,让他大略窥见了几分掩埋于历史的真相——那场发生在盖利德的放逐虽然发生得极为突然,但无论是永恒女王与战王本身,还是诸多作为旁观者的大陆势力,面对这一事件都表现得相当平静。
事后玛莉卡依旧是交界地至高、至善、至德的唯一真神,而被放逐的葛孚雷与他麾下的勇士们依旧作为统一战争中最伟大的英雄被铭刻于王朝的史书中。
纵观下来,就好像那不是一场鸟尽弓藏兔死狗烹的背叛,而是神赋予了她的王新的使命,而王选择了默默背负一切,将新兴的王朝与辉煌的霸业尽数抛却,带着他的战斧与战士们继续前行。
路西亚轻舒一口气,将震动的心神收束回来,此前关于奥夫尼尔家族背景的追问自然不是无的放矢,如今他已经可以基本确定那位难缠的百智爵士此时并不在交界地,而赫克托夫背后的奥夫尼尔则是彻头彻尾的新党成员,摆明了不会在接下来的质子生涯中给自己好脸色,那么他该做什么也就不言自明了。
“艾格基斯,桂雷尔。”他点了两名亲卫队长的名,“你们两人连夜出发,艾格基斯负责盯紧克莱维尔,桂雷尔去看住那支亚人混种联军。”
“明日一早我们按时出发前往迪可达斯,对外我会以游猎为由,带着默雷尔长老和几名亲卫暂时脱离大部队,来到靠近落日隘口的地方。届时你们只需要做好两件事——第一,确保赫克托夫和他的卫队全部死在那群亚人手里,第二,在那两个二五仔向克莱维尔发难后杀光整支联军,之后带克莱维尔来见我。”
“杀光整支联军?”桂雷尔的脸色微微发白,“真的有必要么?我们只要干掉索雷托和图拉克,最多再杀掉几个领头的酋长,他们自然会......”
“我们别无选择,”路西亚淡淡道,“我并不否认那是一群可怜人,但在此时此刻,他们是一群知道克莱维尔内应身份的不稳定因子,一群被杀戮和掠夺的欲望冲昏头脑的野兽,其中任何一个人都可能在未来向黄金王朝揭发克莱维尔做出的背叛,也可能在我们击溃他们后一路流窜,提着柴刀闯进毫无防备的城外农庄,杀光他们看到的一切活物——我想那样的情形,是我们都更不愿意看到的吧?”
事实上这座御帐中的每一个人都清楚,从那位风烛残年的混种祭司费尽毕生心力集结起这支联军的一刻起,他们所有人的命运就都已经注定了。
克鲁格远远高估了他对联军的掌控力,也低估了这群亚人和混种面对凯伦城时的疯狂,他或许想带给南格密尔数十个部落一个光明的未来,可他的子民们能够理解的唯一概念只是砸烂面前那座城市,随心所欲地杀过去、抢过去、吃过去......
而在今夜之后,失去了克鲁格的联军就会彻底沦为一群毫无约束的野兽,克莱维尔与他们做过的一切谈判也随之失去了生效的基础,哪怕路西亚肯不计代价地发动麾下兵力,将他们一路驱赶进南格密尔的茫茫荒原,也根本无法改变这一事实。
“我明白了......”低垂脑袋默然许久之后,桂雷尔沉闷地回了一句,随后行了一记军礼转身领命而去。
艾格基斯倒是一直表现得极为平静,此时也向路西亚行礼致意,紧随其后离开了御帐。
两名亲卫队长走后,路西亚又与两位长老和骑士长们议定了明日使团起行的各项安排,又敲定好了跟随他“游猎”前往落日隘口方向的人员名单,毕竟神皮贵族的刺杀才刚刚过去一天,由不得众人不慎重。
直到一小时后,御帐里才终于空下来,路西亚静坐片刻后熄灭灯盏躺倒在床榻上,心神一动,进入了记忆战场。
不过这一次他没急着跑去和老对手萨缪尔激情缠斗,而是用精神力构造出一把扶手椅,坐在上面仰望着头顶冰冷而死寂的星空。
在记忆战场的加持下,他的精神力已经达到了匪夷所思的强度,只要不在一切模拟真实状态的追忆战斗模式下,他思维运转的速度也能得到极大程度的提升。他一遍遍审视着自己刚刚做出的决定,尽管那已经是他深思熟虑的结果,他却依然在反复质问自己,到底有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没有——这是无数次思考之后,他得到的唯一答案。
救下克莱维尔只是他计划中微不足道的一环,他需要借亚人的手清除凯伦城中以赫克托夫为首的新党势力,再以恰好路过此地的古龙半神的身份平息战乱,顺势上书玛莉卡女王,扶植克莱维尔成为凯伦的下一任执政。
克莱维尔出身宫廷调香师,在立场上天然接近旧党,考虑到他五年来在凯伦积累的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