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允同的话多少应了验。
沈宁钰与魏家退婚后,媒婆就接二连三地找上门,沈家闭门谢客,她们就坐在沈府门口石阶上肆无忌惮地嗑起瓜子,大有不让进门就坐在这里不走的势头。沈家门外脏乱如菜市,嘈杂如戏楼,引行人侧目。
管家无奈,只得一一询问各家情况,又如实告知沈宁钰。
飞鸾越听越气:“一个个的妄想小姐当填房当姨娘,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货色!李员外张屠户,都是哪里冒出来的?”
沈宁钰正修剪着花枝,手里动作不停:“其他人就罢了,杨翰林竟也来掺和,他已经是年过半百的老人家了……”
“脸皮倒挺厚!”飞鸾默契接话。
“如今媒人越聚越多,像有人在推波助澜。”管家叹道,“直接把人打走,理亏的是咱们,小姐您说,该如何是好?”
“那就让她们自己走。”沈宁钰放下剪子,飞鸾见状,唤来众人抄家伙跟上。
沈府石阶上,十来个穿红戴绿的媒婆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果皮碎壳满天飞。
“门开了门开了,快起来。”有人最先注意到门后人影攒动,匆匆招呼大家起身。在场人里,她年纪最大,资历最老,主家的身份地位也最高,十几个人隐隐以她为首。
她整理鬓角红花站直胖乎乎的身体,抬起胸脯看府内来人。
“各位久等了。”沈宁钰直接问她,“你是替哪家说媒的?”
媒婆声音震天响:“老身代杨翰林提亲,没想到小姐这般无礼,竟拦着人不许进府,出嫁前只怕得先跟嬷嬷好好学规矩。”
沈宁钰轻抚云鬓笑问:“谁说我会嫁过去?”
“哼,沈小姐当知,来说亲的这些人里,没有哪家能比得上杨家。沈小姐配杨翰林,已是高嫁。”
媒婆做派威严,眼神轻蔑,沈宁钰依旧浅浅笑着:“还望你转告杨翰林,宁钰生来娇弱,对一应衣食住行挑剔得紧。杨翰林为官数十年,两袖清风,娶我入门,断然无力承担我的各项支出,若说他供得起——我倒是好奇钱的来处。”
她隐晦直指杨翰林收受贿赂,一个媒婆哪里知道其中真伪?她生怕真捅出什么秘密连累到自己小命,被噎得不知如何接话。
沈宁钰又看向其他人,慢慢道来:“张屠户是杀猪宰牛的好手,守好自家祖业,胜过痴人说梦。”
“李员外已经有四房姨太太,最好别再打我的主意,否则,若哪天李家布坊里的黑心勾当被散播出去,李员外后悔也迟了。”
“至于孙秀才,想入官场,与其利用沈家关系打通仕途,不如学好经史策论通过春闱。”
……
沈宁钰字字句句毫不留情,因语气笃定神色坦然,随口编来的话显得真之又真,听得媒婆个个神色尴尬,冷汗涔涔。
“各位记着把我的话原原本本告知主家,若日后再来纠缠,我就不会这么好说话了。”
飞鸾怒目而视:“还不快滚!”
媒人们面面相觑,杨家派来的媒婆几经考虑,“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慢着。”沈宁钰适时出声。
飞鸾忙问:“小姐有何吩咐?”
沈宁钰对她耳语几句,飞鸾眼睛一亮,坏笑着带人退下,再现身时,每人拿着一个扫帚塞进媒婆手里。
“这……”杨家媒婆脸色一变。
沈宁钰笑容不改:“各位留下的果皮碎屑,清理干净再走吧。”
媒婆说亲哪遇到过这种事?杨家媒婆忍无可忍,指天痛骂:“夭寿哦!老身一把年纪,不说言欺陆贾,也能口胜隋何,盛京城多少人家排着长龙求老身牵红线,小姐你倒好,置孝悌人伦于不顾,真真是好狠的心肠!”
一群人呼天抢地,怨声载道。沈宁钰挥手,侍卫将她们团团围住,个个凶神恶煞一般。众人一噎,张口欲出的怨言在舌尖几个打转,终究被咽了下去。
苏璟安赶来的时候,一群穿得花蝴蝶似的媒婆正苦哈哈地顶着大太阳扫地,飞鸾站在房檐下,挑剔地指挥她们从石阶扫到路面,一寸灰尘都不许留。沈宁钰不在,应是早早回了府。
“世子,看来不用我们出手了。”初一惊掉了下巴,“沈小姐这是一点面子都不给人留啊。”
苏璟安伸手就给了他一拳:“闭嘴!”
“咱们还要过去吗?”
苏璟安抿抿嘴:“走了走了。”
“真要走吗?您可是一听到消息就跑来的……”
“一边去!”苏璟安赏了他一脚。
沈家恢复了平静,魏府却乱糟糟。
“老身说媒三十年,从没有哪户人家敢让我做粗活!哎哟哟,腰都快断了哦。”杨家媒婆顾不得发髻凌乱,钗环歪斜,狼狈地揉着腰,添油加醋地历数沈宁钰的恶行。
魏夫人柳氏揉揉太阳穴:“其他人也是这样?”
“谁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