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府还未重建完毕,看着灰扑扑的地面和七零八落的木料边角,叱卢润坤的脸上浮出一丝内疚:“郑老板,我......”
郑宇邬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悦:“还叫郑老板!”
叱卢润坤愣了一下,反应了一会儿这位已经在马车上念叨了一路她父亲与他交情有多深,喝过多少酒,比过多少武,她思考了一下,还是改了口:“郑叔叔。”
郑宇邬的脸上重换笑意:“欸,这才对嘛,就是要叫叔叔,诶呀,从你小时候那么大一点点开始,就再未见过你,如今一见,感觉像是又回到了那般岁月,我都年轻了不少,哈哈哈,好啊好啊,你若是没处落脚,我这儿的房子啊,任你挑。”
“叔叔,抱歉,当时的吴老板其实是我,当时得知这间房子与叱卢家有渊源,一时热血上头,为思虑周全,给您带来了不便,心中有愧,您怎样责罚我都可以。”
郑宇邬面上惊讶,随后转过身去思考了一下,再转过来时,多了几分长者的严肃之意:“怪不得当时如此兴师动众地就将房屋炸毁,想来这也是你的计策,那道士也是你的人吧。”
“是。”叱卢润坤作揖,将身子俯的极低,“是晚辈的过失,寻觅十年,从未有一丝消息传来,终有幸得知我祖家还在此置办过屋子,且行事实在蹊跷,便急切心起,做了错事,叔叔无论说什么、做什么,晚辈皆心甘情愿承受。”
郑宇邬打量了一番,眼中是无可奈何地叹息和心疼:“你这脾性倒是和你娘一模一样,想当初我年少轻狂,硬是要约你父亲比武,怎料他刚从战场上回来,有伤在身,他不言,我也并不知情,结果就是害的你父亲的伤更加严重,你娘半夜三更来我家搞偷袭,好家伙,给我房间吹的药粉害我浑身刺挠了半个月,后来我们谁也没有发现这事的罪魁祸首,倒是她先来道了歉,说是心中啊,对我生气的很,但此事又是她做错了,赔了我几两银子,让我啊,长个教训。”见叱卢润坤低下头不说话,他便继规训,像一个心疼晚辈的长者对一个迷途知返的孩子,倾尽心事,“与你将这些,没什么多余表达的,就是想告诉你,人这一生,会遇到许多坎坷,也会遇到许多的柳暗花明,若你的心在泥沼里,纵使到了守得云开见月明的那一天,你真能心中澄净,长舒欣慰之意吗?”
“郑叔叔......”叱卢润坤低下头,惭愧之色更甚。
“好孩子。”郑宇邬笑着将她扶起,轻拍紧扣的双手,“你们家的事我都听说了,你能找我承认错误,就说明你的心里,还有这一把规尺,知道方寸是何物,我心里头,宽慰啊!也是怪我,找了这么多年都没找出你,不了解你母亲为何成了叱卢芮,这些变故我都不了解,所幸,上天在我得知叱卢家惨案已然无望时将你送到我身边,能再看一看成良兄的孩子长成如此俊俏的模样,我也算无憾了。”
“郑叔叔。”叱卢润坤望向郑宇邬,眼神坚定,“我一定找到当年之事的真相,将所有潜藏在阴沟里的蛇叔,以一网打尽,还仙界一个清朗安宁。”
“好好好,你爹娘若是看见你如今模样啊,一定欢喜的不得了,走,叔叔带你去看你们家那些老古董们都给你留下了些什么好东西。”
随后,二人将郑府逛了一圈,什么都没找到。
对上叱卢润坤疑惑的目光,郑宇邬有些尴尬:“那个,这宅子啊,若是有什么藏在了明面上,你伯伯他们也不用推翻了重建不是,一定在极细微处,对,极细微处,我们再找找哈,再找找。”
“好。”叱卢润坤应声,乖巧地跟在后面,有此番曲折,也在她意料之中,若这入口如此轻易就可发现,怕是早被上一个买家一锅端了。
再行一遍,她开始着重观察屋子的布局和景观陈设,郑府的翻修是按照原貌一比一还原的,当时为了府内安防,郑宇邬专门请工匠绘制了一比一还原的府内地图,小到盆栽式样,大到栋梁拜访,都一一绘制其中,可还是没有发现。
郑宇邬此刻已经是大汗淋漓,二人坐在一旁的亭中休息,这一次,她终于发现了一个特殊之处,因得房屋内曾被炸毁的缘故,一众草木皆惨遭一炬,这也让人能更加轻易地看到草丛中藏匿的玄妙,在亭子对应林中地上,一个图像十分惹眼,她起身凑过前去,是天枢,这是——天罡北斗阵!
天枢、天璇、天机、天权成斗魁,玉衡、开阳、摇光成斗柄。
她急忙将地图翻出来,视线落在天枢的位置,一个阵法便跃然纸上,伯伯曾经说过,北斗星,是为迷路的人找到希望的星星,若是在黑夜中失去了希望,便抬头看看,北斗,永远亮在天空之中,让枯叶重新焕发新的生机,所以这个北斗是他们早已料想到了自己的结果,便为后人画下北斗,若其有幸参悟,便得新的路途。
“多谢。”叱卢润坤在心中想着,那一张张亲切的面庞再一次出现在脑海,像石头终于在海面掀起波澜,带来激动的同时,也给予了无限远行的希望。
她将地图收起,脖颈间的长刀跃然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