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令最终还是去了趟大理寺,景沼苦口婆心同她说,既是皇后说出的话,如今她虽有别的事急着忙,倒也不能不去做,就算是去大理寺走一趟,装个过场罢了。
初令从大理寺出来的时候,碰到了叶庭澜。
他一身朱红色官服,矗立在大理寺高高的台阶之下,俊朗的面庞之上满是谦逊与卑躬。眸光似玉般轻灵,此刻正低声同身旁的官员说些什么,在看到台阶之上的初令戛然而止,随后朝他恭敬的行了个礼后,一步一步的朝她的方向走来。
“时大小姐”他朝她拱手做了个礼。
初令并不理他,抬脚就要走。
他急忙道“大理寺离京中少说也有几十里,非一舟一车可抵达,现又下了雨,怕是会耽误行程。”
初令没有回头,脊背还是直挺挺的,既不回头,也不走,看不出来是什么意思。
叶庭澜权当她是动摇了,又问她“您的眼睛好了?”
她不应。
鹅黄色的衣裙被冷风吹的纤长,发间的流苏也止不住的打颤,在空中划出一道柔美的线,露出的半分细腻雪白脖颈,乌发披在肩后,堪堪垂在腰间。
他不得不承认,时初令的美,明艳又耀目,单单是一个背影,便能迷的人沉溺其中。
“那日花灯节,是我多有得罪,我原本是……”
“叶大人向来自诩清正,也曾有过悔恨嘛?”
她慢慢转过身来,眸中情绪万千。
皮肤苍白,宛若冰雪,微微扬起的脸庞,泛着点点湿意,分不清是雨水还是眼泪,精致却又空灵的容颜,却是一片毫无血色的惨白,柔弱的让人心疼。
“我……”叶庭澜垂下眼,语气间带了一丝愧疚,“我不该,在那日花灯节弄丢了你,更不该弄丢了你的花灯……”
“花灯与否,与我而言,并没有那么重要了,或许曾经我乞求一般的想要它,可是既不如意,又没能让我开心起来,我想要的,不过是个好玩的,能逗我开心的物什儿罢了,既然过去未能如愿,现在再拿来,也早已物是人非了……”
这句物是人非,重重的打在了叶庭澜心间。
她撑着油纸伞,长腕纤长雪白,在雨里,琉璃眸子疏离又清冷。
他说不出来,心中总是有些意味不明的难受,这是他这么多年未曾有过的不平与愤懑,或许,从那日花灯节,他看着她离去的身影,那股难过与不满的心思涌上来时,他就应该明白,他是在乎时初令的。
“原来如此啊”他垂下眼来,长睫覆盖眸中万千苦涩。
“我还有最后一事要问,”他故作沉静道,“五年前的京城外,你可曾救过一个晕倒在雪地里的书生,赠予他一只青色香囊,上面绣有玉兰花样式……”
初令没说话,只是狐疑的皱起眉头来,那样子好似在说,他怎么会知道这些的?
“我当年曾受恩人救济,至今未找到她,或许你,时大小姐,你就是我要找的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