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老太太的院子,老太太身边的丫鬟香妍进去通报,不一会儿便回说老太太歇下了还没醒。这会儿不早不晚的,阮卿卿明白老太太这是想摆摆架子,也不恼,笑说“那我便在此候着,待老太太醒了,还请香妍姐姐通报声。”
“大小姐身子刚好,进来坐着等吧。”香妍上下打量了一遭,阮卿卿穿着碧色对襟的长裙,头上只簪了一对藕粉色坠着珍珠的绢花,不寡淡也不张扬,倒是瞧着顺眼。
阮卿卿进入厅内坐着,香妍上了一壶茶几碟子糕点,阮卿卿端正坐着,仪态也让人挑不出错。香妍暗自思忖,这大小姐病了一场,倒是内敛温婉了许多,有嫡长女的风范了。
一炷香的功夫过去,内室传来老太太咳痰的声音。
“外头是谁在候着啊。”
“回老太太的话,是大小姐身子刚好,来请安呢。”
“这倒是稀客。”老太太一面由丫鬟扶着起身坐好,一面吩咐丫鬟,“叫她进来我瞧瞧。”
阮卿卿走近内室,快速瞥了眼老太太便恭敬地跪下,“给祖母请安。”
老太太打眼一瞧,阮卿卿大病初愈脸色还白,配上这一身碧色打扮,倒有些山水画的味道,颇有余韵。倒是与平常那张扬的样子大相径庭。
瞧着顺眼了,老太太问话也柔了许多。
“身子可好些了?”
“托祖母的福,已是大好了。”
“嗯,”老太太见她回答不卑不亢,心里又平顺了些,“这次也长个记性,身为柳府的嫡长女,就要有嫡长女的样子,平日里多习些琴棋书画,莫要贪玩。”
“祖母教训得是,孙女听三妹妹说园中莲花开了,便想着用来礼佛最好不过,谁知一时失足落了水。”
“哦?你还研究起佛事了?”老太太最喜佛,闻言面色缓和。
“孙女愚笨,尚未摸得佛门窍穴,还望祖母指点一二。”
“我能指点你什么,不过虔诚二字罢了。你有心,便把这卷经抄了,悟出多少,看你佛缘了。”
阮卿卿双手接过佛经,又给老太太磕了个头,这才离去。
“小姐,明明是三小姐推的你,你如何说是自己失足落水呢?”谷雨悄声问。
“告状就不是嫡长女该做的事了,他们眼中都是些小儿嬉闹,不当回事。还不如投其所好。”
“小姐瞧着长大了许多。”谷雨笑道。
两人回到潇湘苑,阮卿卿命丫鬟将屋内重新收拾了一番,从前那些艳丽机巧的玩意儿都收归箱笼中,摆出水青色茶具,另腾出抄写佛经的书桌,将院子里的兰草挑了一盆放在窗台。
“不知道的瞧了,还以为是哪位公子的书房。”惊蛰笑言。
“既是礼佛,就不能只动动嘴皮子。多少眼睛都在看着。”
果然,不多时父亲那里便来人唤她过去。
“听你祖母说你现在学会静心了,倒是好事。”
“卿卿已不是小孩子了,受了府里的照荫,深知一荣俱荣的道理,自然是要为阮府着想,弟弟妹妹们尚幼,卿卿作为长姐,需早些成长,为人处世还要向父亲讨教才是。”
这顿马屁显然拍到了点子上。
“吾儿确实长大了,能为父亲分忧了。”
阮老爷很舒心嫡女能有这份大家的心思,挥手便赏了些笔墨纸砚,叫她带回去。
“小姐平日里是最不会服软的,今日怎地大不同了。”谷雨笑问。
“人在屋檐下,咱们的吃穿用度还得依赖府里。”
“三小姐眼红咱们得了老爷赏赐,听说也去老爷那儿闹,这次老爷却没惯着,好是训斥了一顿呢。”惊蛰也觉得神清气爽,大小姐得了老爷青眼,府里谁还敢小瞧了她们去!
这却是在阮卿卿的意料之中。阮如梦最沉不住气,她有什么她便喜欢抢什么。以前府里公子小姐闹来闹去,老爷会觉得是孩子们还小;上午她说了那样一番话,老爷看待子女的心态便不一样了。同僚府里已是有些子女的美名传出,如何还能禁得自己孩子还如小儿般撒娇玩闹。
希望老爷这番敲打,能让阮如梦安分一阵子。
回到潇湘苑,阮卿卿便开始誊写佛经。
因是要给老太太的,阮卿卿写的格外工整。
佛经抄了三日,阮卿卿带上谷雨前去老太太院里。老太太果然大喜,吩咐过几日裁剪春衣,记得过来一趟。往日都是老太太分配好送到各院屋子的,今日唤了阮卿卿先挑,其中的不同不言而喻。
回去路上,谷雨也不禁为大小姐高兴。
和别家不同,阮府中馈都是老太太掌权,就是三姨娘她们也得哄着老太太欢心。只是三姨娘商户出生,铜钱味重,老太太不甚喜欢;母亲所在的成国公武将世家,老太太也觉得粗鄙,因此从未将手中的管家权交出。阮老爷自是奉孝,内宅之事从不插手。
其实老太太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