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陈召这么做有什么意义?”
叶星抬起头,顺着宴离淮的视线看向那几道匆忙跑过的身影,不解道:“明明清楚记得曲谱,却仍要费尽心思把它们复刻下来……只是为了引出郑溪吗?”
远处,陈晔刚把郑溪从楼下燃烧的残堆里拖出来。郑溪似乎已经昏过去了,背后布料破烂残缺,烈火将皮肤烧得血黑狰狞。一旁的守卫在身边人的搀扶下缓缓起身,刚走一步,猛地咳出一口血。
“……不太像。”宴离淮试探着把水囊塞给她,说:“如果想要引出陈晔或是他的帮手,比起冒风险用曲谱当诱饵,还不如直接去威胁贺兰图和图坤。”
叶星倒也没去抢那点所剩无几的酒,只挑开盖子,喝了几口水,说:“陈召既然已经派人盯着陈晔这么久,一定知道这两人与陈晔关系匪浅。”
宴离淮用酒囊轻轻碰了下她的水囊,看着她说:“如果是我的话,只要随便找个武功好一点的手下,对贺兰图用点威胁手段就行了。陈晔倘若真喜欢她,一定会有所动作。”
当时客栈三栋楼里皆有陈召的眼线,只要陈晔露出一丁点反常举动,他们一定会有所察觉。
而青雄寨也的确这样做了。
他们推出了安插在贺兰图身边的那颗棋子。
“他们让禾木刺杀贺兰图的孩子,打算逼出陈晔。”叶星说:“就算陈晔当真冷血无情,只把贺兰图当成自己的弃子也无所谓。因为他们还有后手。”
宴离淮一口气喝完了酒,说:“天底下没有哪个人会承受得了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惨死在自己眼前,更何况还是在群狼环伺的危机环境。贺兰图一定会崩溃,以图坤的脾气,必然不会善罢甘休。”
“就算抓不到陈晔,也可以让图坤报复性屠杀客栈所有住客,到时根本不需要引狼入室,我们自己就会重蹈前世自相残杀的结局。”他慢悠悠地感叹道:“陈召这步棋走得比郑溪还要精彩。”
“可惜,他没想到会突然出现我们这两个变故。”叶星说:“禾木行刺被我们成功阻止,他们发现我们远比他们想象得更难对付。当时沙尘暴来临在即,陈召怕我们成功拿到那些秘宝,所以干脆选择玉石俱焚,让我们全部葬身狼口。”
“所以你看,陈召这两个月的所有行动,大都围绕着北漠商队和陈晔。”宴离淮捡了个被烧断的木棍,随意画了三个圈,说:“他出手‘逼死’了主楼那两个互相撕咬的住客,而后又用御光派趁乱找贺兰图的麻烦,打算亲自翻出那些曲谱。后来又是那几场刺杀……”
他慢慢总结道:“手段不仅粗暴简单,甚至还有些明目张胆,还真是极具青雄寨和御光派的特色。”
叶星看着沙地上被划了两个叉的圈,说:“……陈召是重生过一次的人,他清楚知道沙尘暴来临意味着狼群很快会围攻这里。他必须在有限的时间里比其他人先一步找到这些秘宝,不然只能推翻一切重新再来。”
叶星整理着思绪,缓声道:“所以,他才会极尽所能逼出陈晔,甚至不惜抛弃潜伏在贺兰图身边那么久的禾木。哪怕是一丁点微不足道的线索,他也会主动出手,而不是制造诱饵坐以待毙。”
宴离淮点点头,说:“陈召没那么多时间耽搁。况且他的主要目标是陈晔,至于郑溪……以他那扭曲的缩骨术,就算青雄寨发现了什么,恐怕也很难找到人,况且对于他们来说,区区一个帮手的价值,远不及陈晔的妻子和他的孩子。”
可如果不是为了引出郑溪,那到底是为了什么?
西边最后一缕残光坠进沙丘,身后笼罩客楼的冲天火光映亮周围昏暗尘雾,叶星望着远处尸体交叠的模糊轮廓,忽然想起了当时在客楼里看到的场景。
郑溪的确是那场猎杀游戏的捕猎者。
他不仅设计扮成守卫为自己谋划出路,甚至还利用自己的缩骨术引他们走进陷阱拖延时间。
他清楚知道青雄寨就在三楼。
叶星偏头看了眼宴离淮的衣襟,那里藏着他们从青雄寨尸体上剥下的曲谱。
整整十五张。
这就意味着,青雄寨这群人在狼群闯进客楼时也依旧躲在一起。被缩骨后的郑溪引到守卫那间房里相互厮杀,可能是他们唯一一次分散。
他们为什么要待在一处?当时狼群大批涌进客楼,而这些豺狼的感官异常敏锐,他们聚在一起行动不便,豺狼很容易发现他们。
不,不对。
叶星皱了下眉,在脑中掐散这条线索。
重点不是这个。
重点是,既然陈召想要让所有人葬身狼口,推翻棋局从头再来,那这些青雄寨的人何必再到处躲藏,刻意避开狼群?
况且青雄寨这群人完全没有任何补刀幸存住客的打算,唯一的一次出手还是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迫给郑溪当了把刀。
他们这么执着于让狼群扑杀所有人,为何不像主楼那几个宁死也要打开大门的御光派弟子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