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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仿佛在黑暗中被无限拉长,一时谁也没再说话。

楼下的尸狼还在不断撞击着大门,一声声震响宛如丧钟般冲荡着客楼每一处角落。

叶星背倚着墙边,偏头望向宴离淮。纠缠着腥腐的尘埃在两人之间浮荡,像是浓黑的雾,让她看不太清他的面容。

长久的沉默里,叶星的声音忽然响起。

“……沉洛给我的话本子里曾讲过,”她目光落在尸狼头顶的长剑上,说:“这种时候,我应该告诉你‘一切都过去了’,或是‘一切都会好起来’之类的话。”

悬而未落的锋刃微微晃动,宴离淮侧过头,溅在颊边的黑血盖住了那颗小痣,他眼底浮起笑意,问:“你要安慰我吗?”

叶星按着左肩伤口,“楼下尸狼环伺,火油桶随时都会被引燃,我们现在又被困在了二楼……”

叶星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平淡,她不知该如何去共情那段她朦胧猜到的惨剧,她像一个渴求知识的学生,在话本中寻找正确答案。

但很显然,那些情深意切的话本完全不适用眼下的情况。

叶星止住了话。

宴离淮在阴影里与她对视,鲜血沿着衣摆缓缓坠落,“那你想抱抱我吗?”

叶星收回目光,静了片刻,说:“有那么一点。”

利刃无声落下,微不足道的惨嚎转瞬被楼下的重响彻底掩埋。

叶星耳边听着那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她在黑暗里眨了下眼,看着那高大的身影半跪在她身侧,然后像个局促的小孩子似的,小心翼翼地避开伤口,轻轻抱住了她。

叶星将下巴搭在宴离淮的肩上,那冰冷坚硬的怀抱是那么的熟悉,她望着前方无尽黑暗,恍惚间想起了年少时常去的那片荒林。

宴离淮总是会出现在那里,出现在她从练武场回到寝所的必经之路上,斜倚在树边,有时会百无聊赖地摆弄着手里的柳枝,有时会托着本医书看得认真,但大多时候只是望着远处发呆。

那里是他和师兄师姐经常相聚的地方。

但最后活下来的只剩他自己了。

那时,叶星觉得宴离淮很奇怪。

没人会缅怀已经死去的训练者,他们只是被集中丢弃的傀儡。

一周之后,不会再有人记得死者的名字,半个月之后,他们在其他训练者的眼中只是一具面目模糊的飘影,穿着同一件黑衣,拿着差不多的长剑,在训练者的脑海中一闪而过,然后彻底消失。

死亡是南阳王府里最不值得一提的小事。

但宴离淮不仅怀念死者,还会在她从练武场回来时,主动走过去抱一抱她。

和他平日乖张的行事风格完全不同,他的动作和现在一样克制小心,双手避开她的伤处,轻拍着她紧绷的脊背,像是一个无声的安抚。

那时的叶星和现在一样没什么表情。

她并不需要什么安慰,她从来都没有觉得自己很难过。而且,明明宴离淮看起来比她更悲伤。

但出奇的是,当时的叶星并没有推开他,只是任由他短暂地拥抱一下,然后回到寝所,和往常一样练武、吃饭、睡觉,永远不会再想起白日里那短暂的拥抱。

有太多事情需要去谋划,实现计划的前提是在一次次厮杀中活下来,那个短暂的拥抱只占据着她所有过往里最不起眼的一角。

后来,他们在这场同龄人之间相互残杀的试炼中活到了最后,倒在剑下的尸骨成为了他们脚下的路,他们在血泥构筑的炼狱里一起长大。

那个当初比她还要矮半个头的孩子,很快变得和她一样高。

她在每一次拥抱中开始感受到那消瘦单薄的肩颈慢慢变得结实精悍。当她第一次主动抱住他的肩膀时,才意识到她救下的那个小孩已经比她还要高了。

叶星其实一点也想不通,为什么宴离淮要堵在她回去的路上,一等就是几个时辰,只为了短暂地抱她一下。

也许是为了寻找失去朋友后的慰藉。也许只是单纯地表达一下他对她的关心,毕竟是她亲手救了他,他的情感那么丰富,一定有良心这种东西……

也许这些都不是真正的原因,但这都不重要了。

他们一起被困在暗无天日的牢笼里,在那段看不到希望的日子里惺惺相惜。他们迫切地想要逃离牢笼,摆脱世子的阴影,所以即便在重逢后,谁也没再过多提起王府里那些过往。

他们心照不宣地觉得,关于南阳王府的一切都像是诅咒。

只是当叶星偶尔会想起那些尘封太久的往事时,回头一看,只有宴离淮还在她的身边。

叶星收回思绪,慢慢抬起没受伤的右手,学着宴离淮的样子,轻轻拍了拍他绷紧的脊背。

然后,她听到宴离淮低声说:“我只有你了。”

叶星的手略微一顿,继而不动声色地拍了拍他的后背,说:“看来话本子里的故事并不适用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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