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这个人是谁,他绝对不可能是南阳王府的人。”
叶星抱着胳膊,走了两步,沉思着说:“我和沉洛曾调查过王府里的训练者。这其中一批精锐已经在龙潭镖局任职,而另一批精锐则留在了炼药场帮世子调理药人。这群人虽然做事能力出众,但绝不会是能独自布置这么缜密计划的人。”
宴知洲生性多疑,宴离淮年少时的锋芒毕露已经足够让他忌惮。他连自己的亲弟弟都掌控不住,必然不会让一个城府深沉的训练者活命。
这种人的存在对于宴知洲来说是一把双刃剑,他可以把他洗脑培养成自己的左膀右臂,也极有可能反被利剑砍伤。
宴知洲绝不是那种会为了快速增强实力,而去拿数十年的心血做赌注的人。
宴离淮身体缓缓后靠在床头,想了想,说:“……除了南阳王府,我想不到其他人了。那群训练者中,会不会有人在你面前故意隐藏了能力?”
“不会。”叶星知道他话里的意思,“世子身边的心腹只有我一人。他虽然没那么相信我,但也用不着瞒着我去培养另一个训练者。如果那人真比我强,我也不会带队来北漠了。”
叶星说到这里,神色变得有些复杂。
这场夺命角逐,远比她想的还要险恶。
她早就知道这客栈内人人心怀鬼胎。但这里面的人,大多是像之前那几个在狼毒事件爆发后,私自收取重金给住客换楼的奸商一样,做着搅混水的缺德事,为自己谋点蝇头小利而已。
又或者,像御光派、藏在她身边的内鬼那样,听着世子的命令行事,利用客栈内人心动荡的局面,在暗处偷偷制造些麻烦,干扰叶星他们的判断。
但在那个“神秘人”面前,这些人都不足为惧。
无论是御光派,还是镖局中的内鬼,他们都是棋盘里最明面的棋子,是挡在棋手面前的活靶子。
他们置身于棋盘内,以为所有人都是棋子,自己才是世子真正的亲信。消息闭塞与自大让他们的行动漏洞百出,也把自己推向了孤立无援的境地。他们注定当不了操控棋局的棋手。
但“神秘人”不一样。
他虽身为棋子,却脱离了棋局。他就像是站在戏台外的旁观者一样,看着每一颗棋子的走向,然后在必要的时候,利用自己戏中人的身份,亲自着手操控整个事态的走向。
布置玉石俱焚的底牌并不可怕,若事情走向不可控,世子必然会抹除所有相关人员,销毁一切证据,叶星对此并没感到太惊讶,毕竟她从记事起就在王府长大,对他的手段再清楚不过。
她真正觉得毛骨悚然的,是这个“神秘人”竟然把底牌选择了和这些事情毫无联系的北漠商队。
这客栈里带着家眷的住客有很多,可这人偏偏就选择了北漠商队——他甚至要比叶星、宴离淮更早地意识到了北漠商队的中立立场,以及图坤对表妹会容忍压抑一切的态度。
就好像……他才是那个重生的人一样。
叶星皱了皱眉,打消了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可这个洞察力堪称顶级的“神秘人”到底是谁?
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关注客栈内一举一动的?
叶星忽然想起了那半药人的朋友毫无征兆地将东海珠,强硬赠给图坤的事。
他应该认出了那个“神秘人”的身份了吧?
或许他其实并没有被看穿半药人的身份,而是因为认出了“神秘人”,才导致被灭口的。
无头无序的线索再次缠绕在一起,叶星有些头疼地按了按眉心,目光无意识瞥向宴离淮。
她心底顿时生出一丝荒唐的感觉。
——她刚才若是真杀了宴离淮,很有可能把自己推向了孤立无援的境地。客栈老板无故死亡,那个“神秘人”必然会怀疑她的动机,去探查老板的真实身份,到时她自认为正确的选择反而会把她带进死局。
一旦宴离淮的身份暴露,就算叶星想装傻,放弃脱离南阳王府的计划,老老实实带着狼群回皇城,但以世子的性情,必定会在所有事情全部平息后第一个除掉她。
这时,宴离淮倾身勾住叶星腰带,将人拉到床边,仰头看她,“或许,这个人是藏在北漠商队的内鬼呢?”
叶星一心想着事情,没在意腰带被人勾着,闻言道:“有可能,但不多。北漠商队人数太少,如果图坤真要排查起来,他很容易暴露身份。他既然想当幕后掌棋人,一定会选择一个更隐秘的身份。”
“这个身份不仅需要隐秘,还需要能利用身份便利,打听到客栈内的所有真实情报。”宴离淮捏着她的手指玩,随口说:“客栈中能满足这两点的,除了你我之外,只剩下御光派和北漠商队了。”
“御光派在客栈中人人喊打,已经彻底成了废子,应该也不太可能。”叶星觉得痒,想要抽回手,却反被宴离淮牢牢握住。
“我觉得未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