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老钱直接急匆匆地推门而入了。
姜列九刚脱掉了鞋,看到他神色慌张,又把鞋踩上了。“老钱,什么事?”
“赵怀信……赵怀信他……他死了。”老钱都不敢相信这事,前两天给赵怀信送新衣裳时,孩子还笑意盈盈的。
姜列九极为震惊地瞪大了眼,“什么?十三……赵怀信?他在哪?”
“在学堂。”
“带我去。”
姜列九看到了躺在学堂湖边的一动不动的赵怀信。
一群人围着他。
姜列九怒从心起,大吼,“都给我滚!”
围看的人听到这吼声,都先是被惊得一抖,然后自觉让开了空隙。
姜列九直接膝盖跪地,确切来说,是砸低。她一边拍打赵怀信的肩膀,一边大声呼喊“十三是我”。可无人回应。她把他口鼻当中的泥沙及异物清理干净后,开始按压她胸外。多次按压后无果,她又对着他的嘴进行人工呼吸。
“她……这是干嘛?”
看的人见这女子光天化日之下亲一死去的男子,窃窃私语起来,意是有伤风化。
老钱也是头次见这种操作,虽然不明缘由,但他十分笃定这是在救人。于是,他凌厉地斜了这圈人,“亏得你们还读书,无知。溺水的人就该这么救!我倒想问问,是哪个兔崽子把找怀信推湖里了?”
他自己跳进去的,不赖我们。
回应声虽嘈杂,但都一个意思,就是这事不关他们。
“人在你们这死的,你们说不关你们事就不关了?别让我知道,要我知道哪个王八羔子欺负了赵怀信,我顶不让他好过!”老钱的拳头已经攥得邦邦硬,恨不得一拳头甩出去,把这群人都给送进湖里。
姜列九停了动作,瘫坐在那里,泪水瞬间决堤。“十三死了。他死了。”她的声音不大,却充满了绝望。
来了四个人,拿来白布,也不顾瘫坐在旁边的姜列九,直接把赵怀信往布里一裹,抬着便走了。
一个先生模样的人喊了嘴“今天不吉,不学了,都回家去吧”。于是,一群人抬脚便散了。
先生模样的人对着老钱再次强调,“给你们信的时候,我们已说明白,人是自己投湖的。”
老钱呵呵一笑,“你也滚吧。”
“甚是无礼!”他甩了袖子,闷着气走了。
老钱蹲到了姜列九跟前,“走吧。”
姜列九本是无声地哭着,看到他泛着泪光的眼,顿时放声大哭起来,“是我不好,我都没问他喜不喜欢读书,便把他送来了。”
老钱伸手摸了摸她的头,“不是你的错,这不能怪你。”他把姜列九拖了起来。
姜列九任他拖着,因为腿麻,趔趄了下。
老钱二话不说,半蹲下去,把她背背上了。
赵怀信一直住在酒楼里。回他住处饿路上,很热闹。这条路,因多了一个络腮胡男子背着一个哭得昏天暗地的女子,而更加热闹。
当下,人类的悲喜不相通。
赵怀信的屋子很整洁,整洁到像是他从未住过。他的用品都被整齐地摆在柜子里,除了一方木匣子。
那匣子孤零零地躺在桌子正中央,像是在等着谁。
姜列九看到它的第一瞬间便知道这是赵怀信留给她的东西。她轻轻地摩挲了匣子,轻轻地打开了:一个玉佩和一封信。
只信封上的字就让人知道,写信的人是好读书的。那字体甚是隽秀流畅,一般人写不出如此好字。
姜列九打开了信——
姐姐:
若说这世间还有什么值得我眷恋的,想来想去,便是你了。我是想撑着活下去的,觉着不可辜负你救我的恩情。可心事总是压着我,压得我喘不过气。守着这肮脏的身子,同那些戏弄我的一样,我也嫌恶厌弃。我读过几日书,书里头说,人的肉身与人的神是不同的,肉身没了的话,神还可留足于世间。我是有些信的。
玉佩是值些银两的。之前看到过的人都说这玉佩成色极好。我身无长物,独有它了。如今它属于你了,任由你处置,算我还你的赎身钱,也算我没食言罢。
姐姐,无须为我悲恸,千万平安喜乐。
十三
老钱也在旁边看着,看完信后,不禁惋叹,“多好的一孩子,可……可……哎”
姜列九抚着玉佩,沉声道:“去查下,看看学堂里都有谁欺负了赵怀信。”玉佩成色确实是极好的,就连她这个不懂玉石的都能摸出来,想来赵怀信以前也是个养尊处优的孩子。在他最困难的时候,他都没有当掉这玉佩,这玉佩对他来说意义非凡。
不知是这玉石本身的养心之性,还是说赵怀信把这玉养得通人心,姜列九这会儿平静了些。她闭着眼,想着他,想着他的周遭世界,若真的追究起来,欺负他的又何止学堂里的人。
作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