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由于姜列九想逃离这令人窒息的世界的心声太过强烈,于是老天收到了她发出的信号,如了她的愿。
不过,穿越这种事算是实现愿望吗?想了又想,嗯,没有什么催命似的工作电话,也没有什么催债似的家族电话,确实清净了不少。
可也太清净了!姜列九摸摸额头,寻摸着不管在哪个世界自己是不是都多少沾点“印堂发青好日子不多”这咒啊……她穿成了聋子女配,严格来说,是半聋女配。
小说里的女配是个脑子不大灵光的一心想着报仇但屡屡失败的角色,本来就娘不亲爹不爱的最后更是落了个孑然一身的下场。
对于女配来说,孤独是痛苦。可对姜列九来说,孤独那可是惊天大馅饼,只管咔咔砸下来就行。可是听力不大行这点,着实与好事挂不着边。
女配名叫苏冬九,腊月初九生。母亲去得早,父亲娶了新妻,之后,她的日子便过得尽不如意。苏冬九之所以成了半聋,是由于年幼时一场风寒所致。那年,门外冬雪甚烈,风刮得跟辨不清方向似的,她躺在床上,烧得厉害,像是奄奄一息的小雀儿。继母轻飘飘的一句小孩就是如此睡一觉便大好了,就任由她烧着。往好的一面看,苏冬九命大没死成,可坏的一面嘛,她成了半聋。
苏逢春是当地最有名气的大夫,而自家女儿害病不医这事传出去,岂不成了笑柄?医馆还怎么开?于是乎,苏冬九是半聋这事,苏氏夫妻拿控得可严,苏家仅有几人知晓。苏冬九无论去何处,总有人盯着。
报了几次仇,更确切来说,报了几次怨,全以失败告终,苏冬九的活动范围愈来愈狭窄,甚至还时不时被禁足。
姜列九看着屋外的雪,伸出胳膊,任由雪花落在掌心。雪花真如昙花,一现矣矣。
穿至此世已有三月余,姜列九在这屋里待腻了,有了想出去走走的念头。
她听到她的院落外,有嬉戏打雪仗的欢声笑语。不是不喜欢独处,但有时也想看看人群,远远地望着便好,对她来说是刚刚好的距离,而自己还是人群之外的自己,这是她惯用的享受人间热闹的方式。
姜列九走出院落,常盯着她的家仆赵三叔立马小跑着近了她身旁。他笑得很脸谱化,脸上硬挤出的褶子里全无一点真心实意。人这玩意,从来都是拜高踩低,而她苏冬九实在不是一位值得被巴结的人物咧。
姜列九想着小说里的用词,压着嗓子开口,“赵三叔,我想出去走走。”她是知道的,聋哑人因听不见声音,开口惯蹦出偏高的音,所以她压着声音,怕落人口实,本来关于她就有着失心疯的谣言。
“九小姐,您要去哪个地儿啊?”
虽两人是面对面,可他的声音传到姜列九的耳朵里,像是被滤掉了大半。她听清了他的话,面上没显出什么吃力的劲儿,实则费了几乎全神才至此。
“反正你得跟着我,去了你便知晓了。”姜列九还没出过门,哪知门外的世界哪是哪啊。
“九小姐,那容我去夫人那请示下。”
很顺利。姜列九原以为是由于她这三个月来对他们表现得无害而“荣”获此顺利之行,不成想背后的真实原因是苏夫人的一句“我倒是要看看这小蹄子又想作什么妖”。韩秋仙以为苏冬九憋大招呢。
姜列九胡乱逛着,去桥头,去河边,去集市,仿佛走不累似的。身后跟着的赵三叔脚底已经发了软,他扶了扶腰,嘴里咕弄着“夫人还想看你作什么妖,我看你是想累去我老命,个死娘贱蹄子!”
他的声量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大抵跟老子在街上跟不上跑得溜的小子随口抱怨两句那样差不离。可不同的是,他是真骂,这让路过的听到他骂声的人都忍不住或摇头或啧啧。骂人死娘这话,谁能忍?
可被骂的那个还在津津有味地看着桥底下的船,其中一船头上站着一身姿窈窕的姑娘,她唱着曲儿,声音好听得紧,引众围观。姜列九也听不真切,但美人真是好看啊。
不一会儿的功夫,桥上往下看的人都回了头朝着同一个看去。姜列九也跟着回头看去。
不看不知道,一看,这事怎么还跟自己有关呢?姜列九轻轻瘪了瘪嘴,只见那身着官服的人捏赵三叔的肩膀跟捏纸片人似的。
毕竟是自己带出来的狗,乱咬人就不好了。姜列九定了定神,走上前,直直盯着高大的男人,压着嗓子,“这位官人,不知家仆做了什么越矩之事?请您细说。”
贺清川抬眼,几不可查地皱了皱眉,这谁家的姑娘,怎地直勾勾地看人?……他轻咳了一下,“他骂人。”
姜列九了然点头,又向前了一步,侧对着赵三叔,也直直看他,“你何故骂人?”
刚赵三叔还不认得眼前这位是什么官,这会儿在众人的议论中已经知晓得透透的了。
贺清川乃是大将军贺远征之子,现下是当朝皇子的陪读。
赵三叔这下子腿也软了起来。他装出一副可怜相,求助似的看着姜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