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一间房里,毒素和虫洞的双重侵蚀下,东方压抑着声音闷闷咳嗽。指环突然震颤了一下,来信人是大写的【郑教授】。
【你中毒了?】
东方挑眉,【白染衣说的?】
郑教授:【她没说,我猜的。你们在应天要小心,尤其是你。身体素质在穿过虫洞后会被消损,你待的时间比她长又中了毒,千万注意身体。过不了多久,徐敬年恐怕会被圣上假意放出,相信徐氏也猜的到你们和我关系匪浅,就算不知道具体是你们中的哪一位,你们也会被盯上,一定要多加防范。】
小岚:【您的处境比我们更危险,徐氏此次若是不倒还能东山再起,您便是朝廷里他们首个解决对象。】
郑教授:【我知道。也轮不到他们来解决我了,我这身子恐怕过不了几日就要不行了,到时还要你替我把搜集好的资料好好保存,对历史研究有大用处。】
这次信息发出后,没有及时收到回信,等了好一会儿郑羽宙才收到东方一句冷冰冰的回复。
小岚:【您自己的任务,好好活着自己交差。我不负责。】
郑羽宙看着看着便轻笑起来。
这俩孩子,都喜欢自欺欺人。
参与志愿者计划的人之所以被称为志愿者,就在于这个计划凶险万分,不确定性太多。加入这个计划的人都做好了准备要随时牺牲。
被选入参与计划的除了能力出色外大多都是年岁已高,东方之所以能在这个年纪就被选进,是因为他父母双亡。
这世间已经没有人会去牵挂他了,自然死亡的后续处理也会简单很多。
只要处理好他本人就行。
其实很多领域的志愿者都有这样的潜规则。他也深知这一点,所以才迟迟瞒着自己的身份不说。
要怪就怪他自己太牵强,拉上了白染衣和她有了情感上的羁绊。幸而白染衣心理的自我保护机制很强,不会轻易沉沦。
但他其实能感受到白染衣在怀疑自己对她的感情,在不安,在惶恐。
这不是一个健康的爱情关系。
情感上他不自觉的想要靠近她,但理智上他又必须克制。
他不能解释,就算白染衣理解原谅了他最初的隐瞒,如果他不幸牺牲,那白染衣要如何自处?这对她太残忍了。
所以他每日每夜的计算、模拟、推导。他要找到回去的办法,带上所有人一起回到他们原来的地方。
如果不能,那么这份爱就是一个错误。
极重的负罪感和任务的压力沉在心底,东方闷咳了几声,终于压抑不住闷进枕头里剧烈咳嗽起来。
他双手捂住口鼻,咳的肩背颤动。松开手时,指缝有了丝丝血迹。
不知是器官终于开始衰竭还是毒素变强了。东方怔怔的看着手里的血丝,慢慢握紧了双手。
他从小获得的爱有限,家庭情况和白染衣如出一辙的残缺。如果白染衣的家庭对她而言是枷锁,一心想要把她当做完美的战利品和雕刻品,那么东方的家庭便是敷衍。
父亲早亡,母亲爱工作胜于爱家庭,不养不管不问。
他独自长大成才,在磨砺中知道了爱的重要性。所以他愿意去付出爱,但是此刻,他又觉得自己错了。
原来爱和真诚也能变成一把利剑刺进爱人的心脏。甚至因为这是真心的,所以让人无法抗拒,被伤的更深。
他有些庆幸自己的爱上蒙了一层膜,让白染衣能够利用这层名为“欺瞒”的膜保护自己,憎恨他。
他紧握双手扣在左胸膛感受心里的痛苦,只有痛才能让他感觉到自己还没有那么十恶不赦。
又是一夜无眠。
天一亮,白染衣便去了王临风房内询问情况。
王临风中毒之时正与手下人打理应天商线,飞虫群攻击的很猛烈,看不出是否针对某一个人,也不知当时除了他们还有没有别人也被攻击了。
虽然没有得到什么有效的信息,但白染衣见他今日似乎比昨日好些,一直紧绷的神经也算松了些。
就是不知这样的好转是否在为下一次更加剧烈的侵蚀休养生息。
白染衣低头揉了揉太阳穴,打算去见秦双笑。
她没喊上东方一起。他似乎清早就动身去帮忙解决徐氏围困王家商线和徐家商铺的麻烦了,已经够忙了。白染衣独自乘车去了秦淮秦家。
两家之间有些距离,白染衣下车时有些劳顿。本还准备了一套说辞用来应付秦家长辈,但刚一下车,就看到了卓嫂。
“白姑娘怎么来了?”她有点意外。
但意外的应该是白染衣才对。先前几人在乡镇分道扬镳之时,卓嫂不是留在了自己家里吗,怎么又来了秦家?
她离家被卖十二年,如今好不容易回来了却总是不在自己家里待,白染衣猜应该是出了什么大变故,便闭嘴没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