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天宋婉玉都懒洋洋的,也不甚能打起精神,躺在院子里看书的时候甚至连着打了好几个哈欠。
燕鹤行了解宋婉玉的习惯,在院子的凉亭里给她放了藤椅,手边就是小矮桌,桌子上备好了茶水糕点和切好的水果。
不仅如此,燕鹤行还特地叮嘱过环翠,要时刻注意茶水的温度,若是凉了一定要及时更换,免得她喝凉水。
燕鹤行之所以能将宋婉玉回京城之后的习惯摸的清清楚楚,这其中和天衢有密不可分的关系。
今天的太阳倒是不怎么炎热,也可能是因为到了晚夏的缘故。
她离开江淮的时候还是春初,现在都已经是晚夏了。
江淮的夏天一直不太炎热,所以宋婉玉也没有那种特别燥热的感觉。
可到了京城之后,天气和江淮截然不同。
江淮的雨天是那种绵绵细雨,就算下的猛烈,也不会有打在人脸上生疼的感觉。
第一次在京城遇见下雨天的时候,雨滴噼里啪啦的打在油纸伞上,那声音比年关时放的鞭炮声还要响,晚上的时候听着雨声更多的是焦躁。
宋婉玉还不太能适应京城的季节,那么的四季分明。
夏季虽然热,但宋婉玉在府上居住的水云阁却比其他地方都要清凉。
水云阁是宋满福特地为她改造的,怕她不适应京城夏季的炎热,还在水云阁里放了一个冰室,每日她的房间里都有冰块用来消暑。
好不容易度过了炎炎夏季,晚夏的天不是那种燥热,是偏向于闷热的环境,但到了晚上就变得有些渗人,有时候出门还需要另外再披一件衣裳。
眼下天气适中,宋婉玉又犯了懒,特别是从明日开始就要去给贵妃请安,还要强撑着精神面对那些后妃,宋婉玉心里是真的累。
饶是已经做好了面对的准备,可真正到了这一刻,又不知道将要面对的是什么,做再多的准备也只是无用功。
宋婉玉叹了一口气,端起手边的杯子喝了一口茶。
茶是上好的御前龙井,入口微苦后味回甘。
宋婉玉放下茶杯又翻了一页书卷,看到了书卷上写着的批注。
是燕鹤行写的。
君子立于世,当利于国,君王立于世,当利于民。
书卷上的字迹青涩,看得出来是燕鹤行很小的时候写的,只有一句话,也是至真名言。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宋婉玉好像隔着时光和书卷又看到了曾经那个捧着书卷认真刻苦,提着毛笔在文字上勾画,写出自己雄心抱负的小太子。
他本来就是一个很优秀的人啊,哪怕曾经落入尘埃,也并没有掩埋自身的光彩。
她不就是被这些给吸引到的吗?
宋婉玉抬手轻轻拂过那墨迹干透的字迹,心里不由得一软,将那一字一句都看进了心里。
不知不觉,书卷便翻了一半。
宋婉玉靠在藤椅上,藤椅轻轻摇晃。
树荫遮盖在她的脸上,一旁的宫女们举着扇子在轻轻的摇晃,放在身边的冰盆已经化了一半,仍然有凉气传来,耳边是夏蝉聒噪的蝉鸣声,鸣叫了一个夏天,已经没有之前那么中气十足了。
听着也没有多烦,反而有些怀念那个生机勃勃的夏天了。
倒也不是。
她怀念的是那段在尚书府里自由自在的时光。
虽然因为时常想起某人总是忍不住难过,但也算一点一点的熬过来了。
宋婉玉不知不觉陷入了回忆里,耳边的声音越来越淡。
不觉夏日长,回首已初秋。
再过一个月,就要入秋了。
宋婉玉盯着摇晃的树叶,看着树叶间隙里洒下来的光柱,又打了个哈欠。
什么时候睡着的不知道,但这一觉就睡到了太阳落山。
环翠见温度降了下来,让人撤了冰盆,给她身上盖了毯子。
环翠知道宋婉玉这些日子里晚上总是睡不好,便没有打扰她休息。
燕鹤行过来的时候,看到她躺在藤椅上睡得香甜,眼神一瞬间就温柔了下来。
他伸手屏退了周围的宫人,朝着宋婉玉走了过来。
宋婉玉手里抓着的书从怀里掉在了地上,她皱了皱眉头却没有醒过来。
燕鹤行走上前来为她盖好毯子,将地上的书捡起来一看,发现书页已经有些泛黄了。
看什么书看的这么入迷,睡着了都不知道。
燕鹤行翻开,看到了自己写的注解,有些幼稚,却隐约能看出他幼年时的抱负。
也不知道她是在哪里找到的。
燕鹤行中午跟宋婉玉‘吵了一架’,连饭都没有吃几口就被皇上给叫走了。
走之前他跟东宫的下人们叮嘱过,太子妃等同于他,所有人都不许冲撞她,她做什么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