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之后陛下应该会赐婚。”
燕鹤行忽然说。
宋婉玉一愣,下意识看向船头在划桨的宫人。
燕鹤行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语气随意:“哑奴听不见,也不会说话。”
他特地指了哑奴过来不是没有原因的。
那她还是没有失去戒心,又压低了声音问他:“可若是……”
她还没有说完,燕鹤行就知道她要说什么,道:“他不会。”
不是谁都像她一样能读得懂别人的唇语。
宋婉玉今日来之前一直在想燕鹤行会用什么样的方法 ,但从来没有想过会是这么直接的选择,简单明了,像是他的风格。
提起唇语,宋婉玉忽然想起来一件很重要的事。
她看向燕鹤行。
燕鹤行慵懒的靠在船上,伸手摘下一朵盛开的荷花随手扔给她。
如此的强势。
宋婉玉脸上溅到了荷花上沾着的露珠,她下意识的闭眼,伸手想要擦拭。
燕鹤行忽然靠近过来。
眼看着他的手伸了过来,宋婉玉第一反应就是别过了脸。
他的手有些尴尬的停在空中,脸色不太好看。
宋婉玉一顿,快速伸手擦掉了脸颊上的水珠,侧目看他,转移话题道:“殿下如何知道我看得懂唇语?”
总不是能之前就调查过她吧。
这个可能微乎其微。
“你觉得呢?”
他收回手,眼里没有什么别的情绪,静静的看着她抱着一朵莲花的样子,清廉的荷花配如画般的美人,别有一番滋味。
比在凉雨台上有趣多了。
不管宋婉玉此时接不接受自己,燕鹤行都很享受这样独处的时光。
耳边有风声水声,眼里有美景美人。
这一刻是他入宫以来最清闲自在的日子,恍惚间他竟然有一种回到了青龙寺的感觉,无拘无束自由随风。
宋婉玉也不知道燕鹤行在想什么,只是觉得他的状态好像自从上了船之后就变得松弛了下来,不管是摘花给她的举动还是现在用手撩水的动作,看着都那么的放松。
他跟我在一起觉得自在。
可是为什么呢?
宋婉玉想不明白。
“我不知道,所以才问殿下为何。”
燕鹤行抽出帕子随意擦了擦手上的水,对上她求知的眼神,敷衍道:“我猜的。”
猜的?
宋婉玉半信半疑。
燕鹤行:“当日赏花宴上,你一直看着我们这边,若是对皇子们感兴趣,应该是与其他的小姐一般,不时看过来,而不是只有我们说话的时候聚精会神。”
竟然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燕鹤行勾唇:“所以我诈了下你,没想到你还真看得懂。”
宋婉玉有那么一刻怀疑燕鹤行是因为这件事才对自己感兴趣的,随即又觉得不太可能,太子选妃又不是决定今日吃什么这么简单,不可能如此随意的决定。
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燕鹤行坐直了身子,正色道:“你应该知道,要当太子不是一件容易事,有人想要让我活着,就有人想要让我死。”
如此私密的话,燕鹤行就如此不避讳的说了出来,难道不害怕把她吓跑吗?
他说这话之前也考虑了一番,要不要告诉宋婉玉自己如今的处境,可若是不告诉,让她就这样稀里糊涂的嫁给了自己,是不是对她来说有些太不公平。
“我想要活着。”
曾经,燕鹤行无数次想过去死,刚到青龙寺的那段日子里,他自虐成瘾,只有身体上的痛苦能为他的心情带来片刻的平静,到后来愈演愈烈,几次三番在生死边缘徘徊。
这之后一次又一次将他从鬼门关里拉回来的,是她。
从一开始的慌张恐惧,哭着求他不要死,到后来冷静自处,无声陪伴让他知道人间还能有所留恋。
他在这世上的羁绊与牵挂越来越多。
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样做到洒脱绝然的面对生死。
最初的时候,缘休说他在尘世还有缘分未了,燕鹤行不屑一顾。
而现在,他坚定的告诉自己,断不了也绝对不能断,他就是她唯一的正缘。
他也想过洒脱放手,可是燕鹤行不信这世上的男子会让她幸福,只有他知道她想要什么,只有他们才是天造地设。
宋婉玉不懂燕鹤行的偏执,只觉得这一刻他看着自己的眼神有些阴郁,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宋婉玉竟然觉得背后有些发凉,像是被毒蛇猛兽盯上了一样。
可燕鹤行会是毒蛇猛兽吗?
她没有看过燕鹤行的真面目,与他相处的时候总是不自觉的就会放松下来,明明是不相熟的人,却能有这种熟悉自然的感觉也是奇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