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坛结束后,江朗和江翎一起来接宋婉玉。
宋婉玉本来有满肚子的委屈要跟哥哥们说,可一想到君肆说她的那些话,她又把这些委屈给咽了回去。
哥哥们不可能一直陪着自己。
日后他们也不会跟自己一起回京城。
若是那时受了委屈,她又该跟谁说。
她不能永远活在家人的庇佑之下,这样什么时候才能真正的长大?
“怎么苦着脸,是不是受委屈了?”
江朗一眼便看出了妹妹的神情不太对劲,眼睛红红的又像是哭过的样子,出声问她。
还未等到宋婉玉回答,江翎就先说话了。
“谁敢欺负我们家昭昭?难不成当咱们江家人都是死的吗?”
“跟哥哥说,是谁干的?!”
宋婉玉看着两个哥哥充满担忧的眼神,泪水不由自主的浸湿了眼眶。
她便是说出来也只是为家人徒添烦恼罢了。
那柳馨月可是相府的千金小姐,民不与官斗,本就已经打算息事宁人,她便不会再将这件事拿出来说道。
“没事,只是在寺中这几日有些想家了。”
说来也是,昭昭这次在寺中待了五天,平时哪里有离开家这么久过,小姑娘想家哭红了眼也是能理解的。
“哥哥们不会怪昭昭太娇气吧。”
“你这说的是哪里话?我们宠你还来不及呢,又岂会怪你。”江鸣抢先开口。
江朗看着这一大一小的兄妹二人,十分宠溺的笑了。
“好了好了,想说什么等回到府上再好好的说,你这几日不在,铺子里新送来了几箱布匹与首饰,祖母说等你回来挑完再送到铺子里。”
听到这话宋婉玉眼睛都亮了。
“那我们快些回去吧。”
翠青色衣衫在雪天里成了唯一的春色,那张能令百花失色的容貌被衣衫衬得灵动又有活力,在这死气沉沉毫无生机的天地间,她成了唯一耀眼的存在。
在不远处的高亭里,君肆长身玉立,静静地看着她一步一步的走下山。
直到那身影消失在雪天里,君肆才收回了视线。
他转身,广袖长袍随动作挥动,衣衫上绣着的白鹤仿佛活了过来,缠绕着祥云望向云端。
那一身素白色衣衫仿佛要与天地融为一体,唯独发冠上一支碧玉竹节簪带了些许颜色,让他看起来,又多了那么一点人气。
君伴清风,闲云野鹤。
他那漠然于天地的神情似乎要将一切都淡忘,像极了在山上修行不问世事的道人,仙风道骨,神圣不可侵犯。
君肆看着远方目光深远,似乎在想什么,神情有些出神。
他没有发现自己的身后站着一个黑衣人,或许是发现了,却并未放在心上。
那黑衣人悄无声息的出现,手上还提着一把看着锋利无比的长剑。
长剑出鞘的声音划破空气,带着势如破竹的力量朝他的心口刺了过来。
刺穿身体的声音令人心里发凉。
而君肆甚至连头都没有回。
长剑掉落在地上,那刺客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他不可置信的低头看着自己的心口,发现刺穿他的竟然只是一枝再普通不过的树枝。
寒冬时节,树枝比往常还要容易折断,可偏偏杀了他的,就是一条随手折断的树枝。
他想要看看杀了自己的人是谁,回头却只看到一片虚空。
视线下移,对上了天衢天真无邪的脸。
“不……不可能。”
他吐出一口鲜血,倒地身亡。
天衢直接拽起那刺客的手臂,将他拖走处理干净。
回来之后,滴在石板上的血已经结了霜花,而君肆依旧遥望着远方,未曾动过半分。
天衢站在他旁边看过去:“主人,看什么?”
“京城。”
他看的是京城的方向。
“回去?”
“不回。”
“可是……”
天衢想说,既然已经有人派了刺客来,想必是发现了他的存在,若是不走,日后还不知道要面对多少刺杀。
他刚说了两个字,君肆就看了过来。
主仆二人这么多年相依相伴,早就养成了无声的默契,只需要一个眼神,天衢就闭嘴了。
“天衢,能杀死我的人,只有我自己。”
天衢撇了撇嘴。
可你根本不想活。
君肆瞥了天衢一眼,抬手敲了下他的脑袋。
“暂时不死。”
天衢一听,直接朝着君肆伸出了小拇指,圆溜溜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像极了等主人回家的小狗。
如果说,君肆在这世间还有什么放不下的话,天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