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婉贞心头涌现出一丝感动,看着老太太银霜般的鬓发,眼睛一热:“娘,以前是女儿做得不对。”
“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谁也不能保证自己没有看错眼的时候,当年你能喜欢上李璋,是他有意为之,便是有错,也错在他的身上。”
老太太终究没能绷得住脸,只是拉过女儿的手,安抚地拍了拍,说出了心里一直想说的话。
“你是我女儿,我从没有怪过你。”
她只怪自己,怪狗皇帝。
陆婉贞的愧疚和自责在老太太的安慰之下,全化为了后怕和在李璋那苦熬所受的委屈。
她不明白全心全意爱一个人有什么错,但经过李璋一事,她以后再也不会全心全意去爱一个人了。
“娘,对不起。”
“好了,莫要哭了。”陆老夫人轻拍了拍她颤抖的后背,像以往每每她掉金豆子的时候那样,给她擦了擦眼泪,“既然回来了,便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李璋加诸在陆家身上的,我们会亲自向他讨回来的,你无需为此自责。”
“如果气不过,到时候再狠踩他两脚,他只怕还不知道瑜哥儿并非是他亲生的,你要把这个好消息跟他说道说道。”
“这事儿办得漂亮,解气,不过你们娘俩平安回来了,我就不责怪你胆子大了。”
“是,娘。”陆婉贞破涕为笑,她急着离开,都没有把瑜哥儿的身世透露给李璋。
想到他想拿他们娘俩当作要挟陆家的筹码,她就觉得他这个人无药可救。
于公,陆家是肱骨之臣,北魏的顶梁柱,他却要为一己之私千方百计灭陆家,害得七城沦陷,三万将士阵亡。
于私,她与他青梅竹马,对他无微不至,可他享受了她对他所有的好,却没顾念一丝丝旧情。
让陆家流放是,把她推出来当挡箭牌亦是。
好在她对他已经没有多余的感情了。
陆婉贞整理好了情绪:“他活不过半年了的,鸢鸢接我回来的时候,他正想派人控制我好拿捏我们母子二人要挟陆家,想必发现此道行不通之后,他会另外再想别的法子。”
“以我对他的了解,他只怕会跟鬼面人结盟,若让他们结盟成功,只怕不好对付。”她皱起了眉头,有点担心。
陆老夫人说道:“区区鬼面人,不足为惧!”
她特别骄傲:“你怕是不知道咱们家鸢鸢有多厉害,那些个作恶多端的鬼东西,在鸢鸢面前就跟只蚂蚁一样,谅他们也不敢胡作非为。”
“狗皇帝若是出兵,咱们就打他个落花流水,他若是请鬼面人助阵,我就请鸢鸢出马。”
兵对兵,将对将,十分公平。
陆婉贞也是见识过鸢鸢的手段的,说实话,今天之前她都不敢想有人能用几个眨眼的时间,从南安城直接抵达邕州。
千里瞬移也不过如此了。
“娘,小风跟鸢鸢是如何认识的?宋二小姐又是怎么一回事?”
她记得进门的是宋二小姐,成亲当日,她还从宫里出来,送了贺礼,不过因为身体抱恙并没有多留。
“此事说来话长。”陆老夫人带她进了客厅,相对坐下,才一一说起了流放路上发生的事情。
从鸢鸢进门,一直到在西山塘落脚,一路惊心动魄,互相扶持。
陆婉贞也才知道,有人一而再再而三将他们拯救于水火之中,她心中充满了感激。
“鸢鸢是个善良的孩子,她有如此能力,当初完全可以抛下我们不管不顾。”
“所以,我总是想是想对她好一些,再好一些,以报答她对我们的眷顾。”
老太太是真心拿鸢鸢当自己家孩子疼爱的,当然,对鸢鸢也有感恩与崇敬以及爱戴。
但是这两者并不冲突。
她拿鸢鸢当神明,但对于神明,应该怀有敬畏和距离。
她拿鸢鸢当孩子,但对于孩子,有时候也不能做到心无旁骛地疼爱,会失望,会怒其不争,做错事也会训斥。
可是这些感觉,在鸢鸢身上从来没有过。
老太太也说不准自己对鸢鸢是什么,反正就是觉得,无论鸢鸢是什么,都是极好极好的。
陆婉贞瞧老太太说起鸢鸢眉眼间俱是笑意,便也忍不住笑。
是啊,但凡鸢鸢冷心冷情一点,她也不能够从冷宫里出来,还重新回到家人身边。
“娘,我以后肯定也会好好待鸢鸢的,她多次帮助我,我还没来得及回报她呢。”
陆婉贞并不觉得鸢鸢是她的侄媳,就能抹掉这些恩情,认为这是她应该做的。
这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应该。
认为应该的,不过是仗着别人的善良突显自己的自私。
她也不多做保证,有些事是需要付诸于行动的,不是嘴上说说就行了。
“你能这样想再好不过,行了,先带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