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氏那点阴暗的心思被宋明鸢三言两语剖开晾晒在大庭广众之下,一张脸全是羞愤和难堪。
如果说刚刚她对陆老夫人有所不满跟怨怼,那么这会儿恨意全部都转移到了宋明鸢身上。
“我求的是大伯娘,又没求你,你不过一个入门不足三天的新媳,大伯娘尚且都还没有说话,你怎敢越过她拿主意,莫不是你以为陆家落魄了就能轮得到你当家做主不成!”
朱氏瞪着她连声质问,目光像是刀子一样,充满了仇视,恨不能把人活剜了。
“咳咳……”陆裴风以手抵唇咳了两声,随后抬起冷冽的眉眼看向朱氏:“我们家,阿鸢说了算。”
“对,我们都听鸢鸢的。”
陆家众人根本不受朱氏的挑拨,陆老夫人更是对朱氏横眉怒目:“我纵的,你这般激动,莫不是对我们陆家有什么意见?”
刚才陆老夫人还能忍忍,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朱氏的妄图挑拨离间的行为,已经触了她的底线!
她冷眼看着朱氏:“当年陆禧烂赌,陆家三番几次帮他清了赌账,他被人打死,我念着你们母子俩不易,给他还清了上门追债的欠款,谁知你儿子又步上了他的后尘,若非有陆家看着,你儿子早就不知道在外面死多少次了。”
“我们对你三房已是仁至义尽,你既然不曾站出来维护过我们只言片语,怎有脸面过来让我们给你儿子摆平事端?!”
更何况这事端还是陆裴胜不平官差对他们的袒护引起的。
自己不去思考怎么适应环境跟官差打好关系,反倒怨怪他们得到的优待太多!
陆老夫人已是厌烦极了这些人的嘴脸,“我们陆家不欠你们分毫,也没有义务给你们做这种事情,滚吧!”
朱氏低垂的眼里充满了怨憎,心中恨意滔天,一双手用力收紧,指甲几乎嵌入手掌心里去。
自知再留下去也只是自取其辱,她踉跄着站了起来,一言不发转身离开了。
陆大夫人皱眉:“这种人典型的记仇不记恩,说得再多她也听不进去,只怕是记恨上咱们了。”
要是陆裴胜被打死,也不知道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
咬人的狗不叫,会叫的狗不咬人,虽然朱氏刚刚没撂下什么狠话,但临走之前那副阴沉的样子,可不就是恨毒到了骨子里。
宋明鸢见不得大家皱眉头,当下迈步:“我去弄了她!”
众人深沉的表情一崩,手忙脚乱将她拉住。
“我的小祖宗哎,杀鸡蔫用牛刀,一个小小的朱氏,让奶奶来对付!”
“是啊是啊,鸢鸢别冲动,记恨就记恨,记恨咱们的人多了去了,她要是敢有什么坏心思婶婶一根手指头碾死她!”
“咱们能尽量不用就不用,啊,听话。”
陆老夫人跟几位夫人是真怕她一言不合就冲过去使仙术把人变没了。
她们知道鸢鸢很强,但这本该是陆家要承担的事情,如果事事都要鸢鸢替他们出头,焉知哪一天她们对鸢鸢的感情不会沦为理所当然的利用?
她们不希望鸢鸢最后变成别人利用的工具,哪怕这个人是她们自己。
“哦。”宋明鸢应声又乖乖坐了回来。
她也不想的,可奶奶叫她小祖宗哎,那就让朱氏多活几天吧,等她对陆家生了歹意,她再偷偷做掉她。
没有凑齐银子,陆裴胜自然免不了一顿毒打,只不过吴达并没有狠下死手,尽管如此,五十三鞭抽下去陆裴胜也是奄奄一息了。
这是陆家族人第一次直面官差的残酷,也才意识到流放路上比他们想的还要惨无人道。
陆裴胜被队伍里几个年轻力壮的同族抬着,有了他这个例子,再无人敢多加质疑一句官差的不是。
而陆家虽然得了优待,却也没忘乎所以,之前怎么打点官差之后同样怎么打点官差。
吴达对他们的识时务很满意,又加之有那一碗热粥的交情在,自然对他们多了几分宽容。
陆二老爷也学聪明了,一看到陆家人的做法,也跟着有样学样,银钱到位,身上挨的鞭子总算少了许多。
“你还能撑得住吗?”
宋明鸢看见陆裴胜不省人事被抬着走,便问陆裴风。
他表现出来的坚毅,几乎让她快要忘了他是个身受重伤的人,事实上,他身上的鞭伤一点都不比陆裴胜要少。
换成是其他人,估计已经上担架抬了,偏他还能硬撑着强忍剧痛走了这么远的路,意志力之强悍,就连她都心生佩服。
想着陆家长辈对她这么好,也不好对陆裴风的惨样视而不见,于是伸手握住了他垂在一侧的手。
眼前已经出现重影血色的陆裴风脚步一顿,差点维持不住平衡,一个趔趄栽下去。
好在宋明鸢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他,还顺嘴调戏了一句:“怎的,你还没被女孩子摸过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