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四年末,孙策大败黄祖之后东进豫章,驻军于椒丘。
时华歆正任为太守,孙策用枪指着舆图上的豫章城,笑得漫不经心,“那华歆论打仗可不会是我孙伯符的对手,最多三日,城必破!”
太史慈也颇为赞同,“那华子鱼良德也,然非筹略才,无他方规,自守而已。君侯雄兵压境,他若抵抗,不过是以卵击石而已。”
有此必胜之战,帐中的各将领都跃跃欲试,纷纷请战愿为先锋。有这么好的机会能把军功捞入自己的囊中,这谁能说自己不心动啊。
孙策环顾了一圈,将众人的反应都收入眼底,唯独孙权侧立在孙策的身边,小声地劝道,“阿兄,豫章太守华子鱼年德明望,远近归服。杀之,恐多生世家之怨。”
孙策微微蹙眉,他知道孙权所说也是对的,只是他心里向来是看不上那些世家门阀的做派,一群酸儒成日里喜好高谈阔论,也没瞧出来到底有多少真才实学。
“就算真的杀了他,又能如何呢?”孙策颇有些不屑,这个乱世之中难道还要靠这些酸儒得天下吗?自然是靠手里的兵马。
孙权低眉道,“兄长莫忘了陆康的前车之鉴。”
孙策为袁术攻打庐江,与时任庐江太守的陆康多次对峙在战场,孙策甚至多次派人前往羞辱陆康,以至于庐江被破之后,陆康愤懑而亡。
因此吴郡的陆家对孙策并不拥戴,甚至拉着其他世家采取不合作的态度,给孙策这个会稽太守造成了很多的麻烦。
孙策想到此事,也倍觉麻烦。他低头思索片刻,孙权所说的也是事实,只是被人掣肘的滋味,实在令人不舒服。
孙策发出一道长吁,“那仲谋说说看,该如何拿下豫章呢?”
孙权想了想,“华歆贤名在外,又有爱民之誉,阿兄何不派一位先生前往城中游说。那华歆也清楚,我军兵马压境,以豫章城中兵马绝不会是我孙家的对手,也不必徒生事端,多生杀戮。
我军先礼后兵,诚心招揽华先生为幕僚,若华歆再顽强抵抗,便是自陷不义。我军再行进攻之举,也可堵住天下悠悠之口了。”
虞翻深以为然,“君侯,属下以为,仲公子此言在理。”
既然虞翻也赞同此言,孙策便同意了这个方案,“那先生就需辛苦一趟了。”
既然是你同意的,那这事儿就你去办吧!
虞翻低头领命。
不战而屈人之兵,这自然是最好的。省人力、物力还节省兵力。
孙策挥手让众将领离帐,独独留了孙权和周瑜在帐中说些私语。
“近日瞧着你都不大痛快的样子,脸色也不好,若是病了,让军医来给你看看。”孙策关切地问道。
行军途中,最怕的就是生病,什么水土不服、感染风寒之类的,轻易便可要了人命。
孙权摇头道,“无事,阿兄不必担心,就是这两日行军累着了,回去休息两日就是了。”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孙策还是觉得不对。孙权生性疏阔,平日里也常与人说笑语,但近来这半个多月了,脸上的笑意少了。周瑜都看出来了,跑来问孙策,是不是谁得罪孙权了。
但孙策思来想去,近来军中形势大好,连张昭都没空找孙权麻烦了,孙权应该是心情大好才是,怎么会这般情绪低落呢?
最终他只能想到一种可能性,“是不是袁氏伺候得不好?”
自那日纳了袁氏之后,孙权就少有笑脸了。
袁氏是袁术的女儿,袁术兵败身亡后,袁术一家老小依附于刘勋之下,如今又被孙家军俘虏而再次寄人篱下,而且孙策还曾是袁术的部下。
如此心理落差,加上袁氏委身孙权为妾,大概是有些心高气傲的。
自家弟弟既然在乎袁氏,难免是会受些气。
孙权摇头,“袁氏很好。”
容貌端丽、举止典雅,和顺谦让,总之样样都好。
唯一的不好,只是非他所愿。
孙策以为孙权还在为袁氏遮掩辩护,更是心疼。
“袁氏若是不好,这军中还有许多女子可侍榻,但凡你看上的,只管要来就是。”孙策可不觉得自家弟弟还要受一个女人的气。
既然这个不好,那就换一个好的、知情知趣的、柔顺体贴的就是了。
孙权似笑非笑地试探出声,“谁都行?”
“自然。”孙策不假思索地开口,“这军中除了我与公瑾,谁还能大得过你去!”
便是看上了部下的侍妾,那些个将领也没有不给面子不让人的。
孙权再次道,“那要是两位兄长的人呢?也行?”
孙策笑得爽朗,“你是兄弟手足,自然是你更要紧。”
他显然是没把孙权的这话当真,谁让孙权平日里也会说些出格的笑语,他也都习惯了。那孙权也就是嘴上说说,哪里真的会做这么出格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