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养好身子,乔玮硬生生做了一个双月子,也总算是从虚弱的状态,慢慢恢复了些许血色。
然而就在乔玮出月子的当天,吴老夫人却从徐老夫人的口中得知了孙翊的棺椁并未入孙家祖坟。而是被随意地葬在了吴县郊外的一处荒坟之地,和诸多为孙家战死的无名将士衣冠冢在一处。
吴老夫人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等送走徐老夫人之后,她立刻唤来要姚夫人,要求姚夫人带她前往孙翊的坟前。
孙翊不能入祖坟之事,孙静身为掌管孙家族谱的长辈,必然是知道的,那么姚夫人定然也是知道的。
姚夫人听到吴老夫人忽然提起此事,心里也明白了几分,暗道不好,但面上还是需要小心劝慰,“嫂嫂身子不大好,又何苦劳动这一趟。何况去了,见到伯兄、伯符和叔弼,心里伤心,又不免再度伤身。逝者已逝,如今嫂嫂可还要支撑着才好,仲谋尚且年轻,孙家诸事还要仰赖嫂嫂的。”
还是这一套说辞!
先前自己身子的确不好,几乎下不了床,姚夫人日日来陪伴的时候也是如此说辞,吴老夫人尚且能听得进去几分。
孙翊已然已经死了,亲生的孙匡也远在丹杨,更是指望不上,吴老夫人也认了命,她最终还是只能依靠孙权这个养子。
知道孙翊死了之后,吴老夫人还有几分惶恐,生怕孙权会因此迁怒于自己,但孙权哪怕外头政事再忙,还是会时常来正屋请安,吴老夫人这才略安心几分。
也正因为如此,吴老夫人也更不想轻易提起孙翊的事情,坏了本就岌岌可危的母子之情。
何况孙权再三保证,不论孙翊做了什么,他们终究还是手足,吴老夫人才没继续追问孙翊的后事。
她也相信,孙权一向重情,哪怕为了在外人面前佯装孙家手足情深,孙权也要做足兄友弟恭、仁德宽和的模样。
因此后来孙权和姚夫人总用她身子不好,阻拦吴老夫人去到孙翊的丧仪和孙翊的坟前,吴老夫人也都只以为诸人是为了自己着想。
但她的确没想到,徐老夫人的话直接戳破了她的幻梦。
所以当今日再次听到姚夫人的应付托词之时,吴老夫人几乎没能绷住自己的情绪。
她狠狠甩了姚夫人一个耳光,直接将姚夫人的脸打得歪了过去。
姚夫人的脸立刻肿了起来。
吴老夫人气得浑身都在发抖,本就站不稳的腿脚,抖得更是如蝴蝶扇翅,“你们还在骗我……我这般相信你,你竟然帮着仲谋来骗我!”
姚夫人也被直接打懵了,她们妯娌近三十年,纵然吴老夫人强硬治家多年,也令她有不豫之时,却也从未令她有如此难堪之处。
当着府中上下人等,直接给了一个耳光。
姚夫人在孙家多年,又是长辈,也算是颇有威严,但吴老夫人的这一耳光,算是将她的脸面丢在地上摩擦。
但姚夫人想到儿子孙暠,她还是忍下了这一口气,深吸了一口气后,脸上又挂上了淡淡的笑容,“嫂嫂病的这些日子,心情愤懑也是情理之中。只是我所说之话也是为了嫂嫂着想,何来欺骗一说呢?”
吴老夫人根本不想再跟姚夫人纠缠,她已然从姚夫人的态度之中找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了。
吴老夫人用尽全力,一把推开姚夫人,怒吼道,“来人,来人!备车!备车!”
她要亲眼去看看自己的儿子,到底葬在何处!
姚夫人不可能不阻拦,她一个眼神下去,身边的几个侍女和老媪连忙去拦,身边的一个心腹连忙趁着场面混乱,躲出去去寻孙权去了。
但孙权此时正在书房和江东的重臣们商议山越叛乱之事,侍女根本无法见到孙权汇报此事。
幼煣也不敢轻易让侍女去见孙权,只能皱眉道,“后院之事,终究还是要请夫人做主。”
侍女得了指示,连忙调头去居胥阁,乔玮刚出月子,袁夫人也正带着孩子在居胥阁里陪着说话。
侍女见到乔玮和袁琅琅后,连忙道,“长房老夫人如此盛怒,只怕老夫人也拦不住,还请两位夫人尽快拿个主意。”
乔玮和袁琅琅二人对视一眼,也互相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她们都并不是很想阻拦吴老夫人,但姚夫人派人来求助,却也不能够真的袖手旁观。
袁琅琅压低声音在乔玮的耳边道,“自从知道三公子的噩耗之后,老夫人的身子情况算是急转直下,如今养了两个月,好容易才好些了,可受不得半分刺激了。”
袁琅琅的提示乔玮如何不明白,若是吴老夫人再因此事受了刺激,再伤了身子甚至一名呜呼,这笔帐也算不到任何人的头上。
在吴老夫人的事情上,孙权也早就提醒过乔玮,即便她冷眼旁观不必出手,吴老夫人的底子也早就空了,撒手人寰也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孙权说此话的意思,也是在警告乔玮不可再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