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人弯着腰低着头,看起来,一如幻境中出现的样子,穿着一身白色长袍,风尘仆仆。她神色平淡,但于彼仔细看,还是能看到她额角的薄汗,在灯火通明的勤政殿里微微折射出光亮。
于彼垂眸想着,她或许是一从外面回来,就急匆匆的赶到勤政殿来见她了吧,她会不会......是不是心里也是在乎她的呢。
还是......她在乎的只是她从小关心照顾宠爱到大的孩子?
于彼从思绪中抽离,回过神,缓缓站起身,走到她身前,双手扶她起身,“国师平身吧。”
锦秋成目光落在于彼身上,看了很久,久到于彼不自在的又走到龙椅上坐下,见她还是看着自己不说话,于彼终于忍不住开口打破这诡异的安静。
“国师一路风尘仆仆,怎么没回观星台歇息,还到朕这勤政殿来了。”
锦秋成眼睛还是在注视着于彼,眼神中有些受伤的样子,开口说话的声音却还是平淡的,“陛下的肩膀好些了吗?”
于彼微愣,她以为锦秋成应该会对她的调侃做出些回答,比如说......
“对啊,微臣一回来就是想来看看陛下......”
比如说......
“微臣刚从宫外回来,路过勤政殿......”
毕竟,如果从东边的吟龙门去观星台,确实必须路过勤政殿再到御花园,再走过无数个宫殿,才能到离御花园不远不近的观星台,不过这是进宫去观星台路程最远的路,还不如从北门玄武门进来...
于彼没想到她见到自己的第一眼,开口问的是居然这个,她刚刚一直盯着自己,也是在看身上的她伤好了没吗?
于彼又不小心发了会儿呆,回过神之后,才在锦秋成渐渐有一丝丝急色的眼神中回答道:“啊,肩膀,朕的肩膀五日前就已经开始结痂了,国师不必在意,只是小伤而已。”
于彼笑了笑,嘴上说着肩膀,手条件反射的放在肩膀上,“不过,或许这肩上真的要留疤了,朕见这几日那伤疤越来越大,越来越丑,要消下去怕是有些难。”
锦秋成闻言,变戏法似的拿出一个瓷白色的瓷瓶,看起来只有半个巴掌那么大,她拿出来就直接向前几步,走到于彼身前,把瓷瓶放到于彼手里。
“陛下,这是微臣外出时,去一个淡化伤疤很厉害的药师那里要来的淡伤膏,陛下肩上的痂脱落之后,将瓶里的药膏抹出来,每天涂抹一次,揉搓发热即可,不出四天,那伤疤就能消了。”
锦秋成说得很细致,就差直接上手帮她涂了,于彼微微后仰,心里实在是有些害怕她真的上手扒她衣服。
“朕前些日子,听那个破事多的王泰然王太医说,这世上能消除伤疤的药可比千金还难买,爱卿从何处得来?朕明日可得给王泰然那个老头炫耀炫耀。”她说能消就一定能消,她从来不会骗人,于彼拿着小瓷瓶上下左右看了看,很是高兴。
锦秋成听了于彼语气里的笑意,唇边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说话的声音听起来都往上扬起来,“陛下就算告诉王太医,他也找不到的。这世上要找到与这淡伤膏出自同一个人之手的药膏,很难,除非王太医有一天能到九霄之外去寻找,见到那个做出药膏的药师。”
于彼挑眉,“那国师去何处得来?国师这半个月来都去九霄之外了?”
于彼想收回方才的想法,或许她还是会找借口骗她,因为她现在就一脸话说错了的神情,垂眸沉默着,应该是在想怎么说才不让自己察觉她在没有说谎。
“微臣只是到了极北之地,遇到了在外游历的药师,询问之下,他才不情不愿的把这药膏给微臣的,而后药师骂骂咧咧的就离开了。陛下放心吧,这淡伤膏用了之后,伤疤肯定能消掉的。”锦秋成,双手收在宽袖里,低着头说着,没有抬起头看着于彼。
锦秋成低着头,普通人在这一片天地之中,当然找不到这种药膏了,因为这是她回去时,特意去茯苓的药房里问她要的,是天上的神仙做出来的东西。
于彼心里莫名其妙升起一种原来如此的感觉,以前她是不是也经常找这样的借口搪塞自己?就算那些借口的逻辑再怎么清楚明了,可于彼还是能明显的感受到她说的话哪里不太对劲。
不过于彼懒得想了,心里有另一种感觉,总有一天,国师会亲口告诉自己的。
于彼背靠着椅背,懒懒的附和了一句,“这样啊,那真是脾气古怪的药师。”
“嗯,药师的脾气都挺奇怪的。”锦秋成还是低着头,一直没有抬头看着身前的女帝。
“所以朕问了两次,国师去了何处,国师都未回答啊,是不能告诉朕吗?”
于彼紧紧盯着国师的脸,试图在她的脸上看到不同于往常的情绪,却发现她的神色还是平淡冷清的。
“微臣上次同陛下说过了,一个,大概,应该可以称之为家的地方。”她顿了顿,“从前,微臣以为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