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未亮,宫门口已站满了裹着披风的大臣。寒风瑟瑟,众人都缩着脖子,眼神明里暗里看着宫门旁显眼的一辆装饰豪华的马车,那是当今陛下表舅舅,镇国公的车驾。
明着看的大臣诸如御史台的御史中丞、大理寺少卿都一脸鄙夷愤恨,暗中观察的大臣大都眼观鼻鼻观心,不敢置言。
辰鼓敲响,各路大臣依官职队列,马车帘子这才掀开,裹着纯黑狐皮大氅的曹历承怀中抱着手炉,缓慢地走向了武官之首。
同样站在武官之首的太尉见着他,只微微颔首就闭目养神。
鼓声毕,众臣鱼贯而入,至金銮殿内。
勤政殿内。
于彼黑着脸,被一众宫女围着穿好朝服,银白色长发束于发顶,宽大的深红色朝服,显得她格外娇小,她目光看向一旁太监跪托着的十二疏冕冠,思考着这要是戴上去脖子受不受得住。
做皇帝怎么那么惨,还要上早朝,外面天都没亮啊啊啊啊,鸡都没皇帝起得早吧。
于彼感觉自己要疯了,还好宁国五日一朝,要不然她更疯,非要把这要人命的早朝停了不可。
高源端起冠冕小心地戴在她头上,见她脸色不好,微微笑了笑。
穿上朝服的于彼身上自然而然的带上严肃庄重,面沉如水,琥珀色的凤眸锐利得让人不敢直视,只敢低头看向她腰间羊脂白的金玉带。
看着时间差不多了,于彼终于摆驾卡着点到了金銮殿。
那可真是宁迟三分,不争一秒啊。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
众臣依例汇报工作,于彼听得直点头,金銮殿的龙椅很大,金灿灿的霸气,就是有点磕,她调整了姿势,撑着头,冕冠挡住下面的人窥探的视线,她有些无聊的微眯起了眼。
这一眯不要紧,一晃眼看到了站在第一排的镇国公曹历承手中居然还抱着个手炉。
于彼挑了挑眉,就算是有点亲戚关系,也不兴干这种事啊,难怪刚刚看御史中丞那个脸色差得。
一想到待会儿要有好戏看,她一下就清醒了过来。
“陛下。”礼部尚书出列,呈上奏折后下跪于地。
“新春将近,臣与礼部各官员拟议,除夕的封印于宣政殿举行,年初一的祭祀还是如往年一般,在观星台进行,祭祀后陛下移驾金銮殿朝会。一应事宜,已细写于奏章,望陛下定夺。”
于彼皱眉,“往年封印也在观星台,怎的今年又换到宣政殿?”
“启禀陛下。”
又一个胡子花白的老头走出来,“臣以为,国玺乃国之根本,于观星台封印本就于礼不合,从前观星台封印只是先皇给予国师的恩赐而已。况且封印后,国玺本就需存放回宣政殿。于宣政殿封印,一是恢复祖制,二是节省时间,防止国玺在其中发生不测。”
说得有理有据,满朝文武没人反对。
于彼只能点点头,“那就依众卿家所言。”
于彼微抬眸扫了眼底下的众臣,眼看着镇国公有恃无恐,他们都龟缩着,竟然没一个人站出来骂街。
她的好戏没看成,百无聊赖地摆了摆手,高源马上向前一步。
“退朝。”一声尖细到刺耳的声音,对于彼来说却是天籁。
“恭送吾皇。”众臣跪地三呼万岁。
于彼走出金銮殿,脚步顿了顿,“高源,散朝后让镇国公来见朕。”
“是。”
勤政殿。
“陛下,镇国公到了。”高小易托着小山高的奏折,放在桌案上,躬腰对坐在高位上的皇帝说着。
那是刚刚上朝时,众臣递上来的折子。
于彼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几下翻过奏折,知道了他们大概都在说什么事。
“出去和镇国公说,待朕换下朝服,让镇国公等着。”
身上的朝服比常服要复杂隆重得多,头上的冕冠更是压得她喘不过气,她是一刻都不想再穿这套衣服了。她去了寝殿,招手让人给她换下衣服。
待她换好衣服回到前殿,看到曹历承已经坐在了下首的位子。
这曹历承说是皇帝的表舅舅,太后的表哥,其实看起来也就四十岁出头,长得也是一表人才。
好歹是个武官,身上却不见战场上留下的血腥气,反倒看起来文文弱弱的,像个书生。方才上朝,他站在季太尉身旁,与魁梧强壮的季太尉相比,一眼就让人不得不怀疑,他这个镇国公的位子是否来路不正
说起来,太后也就比镇国公小一两岁,但奇了,前几日看着太后,倒是看起来比镇国公还要年长些。
“臣曹历承,参见陛下。”
“平身,看座。”
“谢陛下。”
“舅舅可有几日没进宫见朕了,不知舅舅这几日过得如何?”
“托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