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瑾和诸葛恪一路走来,听到了不少有关祥瑞、吉兆、星象、图谶、异闻等传闻。
常言道: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
普通人看不明白,诸葛瑾和诸葛恪这样的智者却是很清楚。
自古以来,书中所记载的异象都会跟帝王有关。
譬如“始皇死而地分”、“大楚兴陈胜王”、“芒砀山泽斩蛇”“儒生献《赤伏符》”“刘秀发兵捕不道,卯金修德为天子”。
又如曹操在邺城外掘得铜雀,荀攸就借“昔日舜母梦见玉雀入怀而生舜”的旧事,断言“今得铜雀,亦吉祥之兆也。”
曹操就借铜雀祥瑞一说,在漳水上建筑铜雀台,用于彰显平定四海之功。
曹丕称帝前,就有黄龙出现在谯县,瑞鸟白雉出现饶安县,石邑县出现凤凰群集的异象,又有麒麟、白虎、甘露、醴泉、奇兽等等在北州出现。
亦有李伏献上玉版图谶,上书“魏公子桓,神之所命;当合符谶,以应天人之位”。
而如今。
荆州和益州的种种祥瑞、吉兆、星象、图谶、异闻等等传闻,跟过往帝王诸事又何其相似!
诸葛恪个性张扬,见面就来一句“伯松,这荆益最近的传闻,想必皆是出自你手!”,看似在夸诸葛乔,其实是想在诸葛乔面前表现出智慧。
以前在江东朴钝的诸葛乔,如今在荆益大放异彩,这让诸葛恪惊讶的同时也多了不服。
就好比两兄弟都在同一个学校,哥哥在尖子班,年年都是全校成绩第一,弟弟在普通班,年级排名一直中下游。
就在哥哥还在为年年全校成绩第一沾沾自喜的时候,弟弟忽然在国际权威报刊上发表了有影响力的论文。
这种碾压式的反差,心态差的都得自闭。
诸葛恪心态虽然不差,但也难以接受这种反差,故而主动提出要陪同诸葛瑾来成都。
名义上是助诸葛瑾解决困难,实际上就是想来成都跟诸葛乔较量高低。
诸葛恪也有自己的骄傲,虽然心中不服,但不会行龌龊事,只想在真本事上跟诸葛乔较高低。
对诸葛恪这意味深长的问话,诸葛乔只是淡然一笑:“天时有常,自有其规律,我等只需顺应天时即可。元逊兄说这是出自我手,那是太抬举我了。”
见诸葛乔不承认,诸葛恪大笑:“伯松过谦了。素闻这蜀郡乃是天府之国,伯松可要带我多走走。”
诸葛乔亦是笑道:“元逊兄客气了!我为地主,自然要尽地主之谊!”
聊了几句,诸葛瑾也来到岸上。
“伯父!”诸葛乔恭敬的行了一礼。
诸葛瑾见到诸葛乔,脸上亦有欣慰:“我在江东时,也多有听闻伯松在荆州的事迹。”
“关君侯斩庞德败曹仁擒于禁,皆有伯松出力;吕蒙攻打江陵城时,也多赖伯松出力。”
“孔明比我,更会教子啊!”
诸葛乔笑道:“伯父过誉了。襄樊战事皆是岳丈的谋划,我只是混了些军功。吴侯可有为难伯父?”
诸葛瑾摇头:“我与吴侯乃是至交,伯松与我分仕两家,自当各为其主。”
“吴侯品行宽容,昔日不会因为孔明效力汉中王而为难我,今日又岂会因为伯松助关君侯而为难我?”
诸葛乔点头:“伯父无恙,我也安心了。伯父这次来成都,是家事还是公事?”
诸葛瑾看了一眼左右:“有家事,也有公事。”
诸葛乔招了招手,一辆马车徐徐而来:“既如此,伯父和元逊兄,可上车一叙。”
马车徐徐而行。
诸葛瑾也言明了来意:“伯松,如今天子禅让帝位给曹丕,曹丕以魏代汉,又追尊曹操为太祖,谥号武皇帝。”
“曹丕更是传檄南州,但凡愿响应大魏的南州士民,皆是大魏的子民;不愿响应大魏的南州士民,皆为大魏叛民!”
“如今江东诸郡的官吏士民,人心不一,有观望的,有支持汉室的,也有想去曹魏出仕的。”
“吴侯深感忧虑,故而派我来成都,欲向汉中王询问对策。”
“伯松为汉中王近臣,必知汉中王心意,不知汉中王要如何应对?”
诸葛乔言简意赅:“汉中王乃汉室宗亲,素以匡扶汉室为己任,是绝不会向曹丕俯首臣称的。”
“我也不瞒伯父,这汉室不可一日无主,方今天下能继承汉统的,也唯有汉中王一人。”
诸葛瑾吃了一惊:“汉中王要称帝?如今天子虽然禅让了帝位,但并未传出死讯,我在来的途中,亦听闻曹丕封天子为山阳公。”
诸葛乔笑道:“伯父这消息有误。曹丕封的山阳公并非大汉的天子!”
“大汉的天子早已在被逼禅位后,自刎谢罪了。汉中王已经在成都为天子发丧,并追谥为孝愍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