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江陵城六十里的公安城。
自称督巡南郡的糜芳,此刻却在与驻扎在公安城的将军士仁举樽痛饮。
“子方兄,你对安汉将军避而不见,就不怕安汉将军怪罪吗?”士仁是个面容凶戾的中年,那脖子上的狰狞刀疤是战场上生死搏杀留下来的。
虽说士仁的个人能力并不是很强,但却是跟着刘备从幽州一路杀到荆州的老兵。
刘备对待幽州的老兄弟是挺不错的,能让士仁单独统兵驻守一城,就足以证明。
然而。
刘备唯一没想到的是,即便是跟了二十余年的幽州老兄弟,这眼界和器量未必会随着地位的提升而得到改变。
以前士仁不统兵的时候,还不会有多余的野心和想法。
如今权力大了,士仁就觉得自己牛起来了,时常觉得关羽只是运气好才会被刘备任命督荆州军政。
有一种“我上我也行”的盲目自信。
虽然听起来似乎是在替糜芳担心,但士仁的眼神和语气却多了几分对糜竺的轻蔑。
糜芳端着酒樽冷笑:“我是南郡太守,督巡各县是我的分内职责;即便家兄问了,我也会如此辩解。”
“家兄这次来南郡,是为了替军师将军的长子诸葛乔说媒,用不了几天就会返回西川。”
“到时候我再假装匆匆去见家兄,就只需要在舟船上叙叙旧就足够了。”
士仁大笑:“子方兄,你这是连你兄长都算计啊。”
糜芳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冷意:“家兄有家兄的选择,而我也有我的选择;我不会去干涉家兄的选择,但也不希望家兄来干涉我的选择。”
“既然我当了这南郡太守,那么南郡的事,就应当由我说了算。”
“我想什么时候见家兄,就什么时候见家兄。”
士仁给糜芳斟了一樽酒,忽然长叹一声,语气也多了几分忿忿:“这南郡,现在可不是子方兄说了算啊。”
“论籍贯,我跟主公都是幽州人,那关羽只是河东一逃犯;论家世,子方兄乃是东海巨贾,关羽只是主公昔日一门客。”
“不曾想,关羽一朝得势,对我等多有小觑轻慢之意,真是令人不痛快啊!”
这酒意一上头,糜芳的语气也变得不客气:“关羽?呵呵,谄媚小人罢了。自以为称呼主公一声兄长,他就真的是主公的弟弟了吗?”
“我,糜芳,连妹妹都嫁给了主公,关羽凭什么跟我比?”
“若不是看在襄樊的曹仁对南郡虎视眈眈,我必定要奏请主公让关羽离开南郡!”
“我才是南郡太守,职掌南郡军政,南郡大小事都应该由我糜芳说了算!”
士仁也趁着酒劲道:“子方兄说得对,你才是南郡太守,那关羽算個什么东西?他也配对子方兄你吆五喝六的?”
“郝普在零陵传来消息,说零陵蛮的各部落又开始打仗了,希望我们能卖些军械给零陵蛮。”
“那些蛮子有很多优质的皮货,我们再将这些皮货卖给江东的商人,肯定能大赚一笔。”
“将军械卖给零陵蛮,让零陵蛮内斗,即便到了主公处,我等也可以分辩说是为了零陵的稳定。”
“将皮货卖给江东的商人去赚江东人的钱,也可以宣称是在效仿管仲对江东施行商战。”
“同时,莪们再购买新的材料,打造新的军械用来填充军需库,这中间又能再赚一笔。”
“有子方兄你那独特的入账手段,谁也挑不出毛病来。”
糜芳对南郡的账很有自信,那是东海糜氏独有的入账手段,除非精通财会之道的,是绝对看不出账务上的问题的。
“零陵蛮这次要多少军械?”糜芳显然不是第一次经手这事了,在问的同时也在默默的计算这次能赚多少。
士仁比了个手势:“弓五百副,箭矢十万支,外加环首刀三百柄,皮甲五百副。”
糜芳吓了一跳:“这次怎么这么多?”
士仁不在意的挥了挥手:“多吗?不多!越多,我们才越能赚钱啊!”
“有传闻,主公在汉中击败了曹操,而江东的孙权又跟主公有湘水划界的盟约,”
“这就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荆州几年内都不会有战事了。”
“没有战事,关羽就不会来管军需库。”
“这军需库有多少的兵甲,还不是子方兄你说了算吗?”
“若等到战事再起,这钱我们可就赚不到了。”
糜芳有些迟疑。
以往虽然也会给零陵蛮贩卖军械,但大部分都是淘汰掉的旧品。
而这次需求量太大,势必会动用一些新品才能满足零陵蛮的购买需求。
“零陵蛮真的内斗?”糜芳心中存疑。
士仁拍着胸口保证:“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吗?若不是仔细打探过,我又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