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
天阴沉沉，呼天抢地地救援灭火的声音和救护车的声音交错着，响破天际。
爆炸引起的火如吐信子的蟒蛇，不断地往上窜，浇灭后形成浓重的烟雾夹着灰烬在半空中回旋，铺满了工厂上空的天，更显得黑沉。
许璃同组里人下了车。
冷风骤起，吸了口散在空气里的烟，咳嗽两下，她原地跺了跺脚，哈了口气在手心搓着。
她环顾周围。
穿着印有“智友化工厂”标志的员工，老少都有。
人群里还有周围无事做的吃瓜群众，纷纷指指点点，议论声中消防的声音开始变小。
火势控制住了。
这时，苏云窈和扛着摄影机的同事走过来：“璃璃姐，可以开始了。”
许璃收回眼：“好。”
她们这次负责现场报道。
还需要询问化工厂的员工，了解一些情况。
正巧，旁边有个穿着工厂衣服的寸头男，手抄在衣兜里，低着头快速地经过她们。
苏云窈赶紧冲上前，叫住他：“先生，你好。”
话音刚落，寸头男猛然抬起头。
苏云窈被充满仇视的眼睛盯得僵住身体，忘记要说什么了。
只感觉到自己内心恐惧逐渐加深。
寸头男声音粗狂带着几分不满：“干什么！”
这时，许璃走了过去。
见苏云窈的反应，微了下眉，意识到寸头男面露凶色，脸左侧有一道浅浅的难看疤痕，从眼角蔓延到下颌的位置，看样子不像是个善茬，连忙伸手扯着苏云窈的胳膊往后拉。
她脚步一转，自己站在苏云窈的面前。
“您好，我们是电视台的，想要向您了解一下工厂爆炸的相关情况。”
寸头男扫了眼站在他面前的许璃，一丝惊讶闪过黑瞳，很快变得平静，鼻腔里哼出一声，“找曹均去，我不知道！”
寸头男口中的曹均是化工厂负责人。
据了解曹均是个外来投资商，东郊智友化工厂才建立不到两年时间。
许璃也没打算继续追问。
不料，寸头男刚走出没几步，被来的中年男子截住。
不知何时，梁万康已经走到她们身边，目光落在不远处的中年男子神上，冷不防说了句：“他就是曹均。”
许璃：“梁老师。”
梁万康抬了抬下巴：“看这情况，采访他们是不太可能，再找机会吧。”
许璃点头：“好。”
不远处，曹均一把抓住寸头男的衣领：“李卓明！你干的好事啊！”
李卓明抬手拂开曹均的手，往后退了半步，语气很不好：“少他妈胡说，什么叫我干的好事！”
曹均严肃说：“厂区是轮到你值班，怎么会发生爆炸？安全检查工作没做吗？你知不知道现在出了事，很严重！工厂很有可能面临破产倒闭危机！”
李卓明抱着手臂：“我管不着，工厂倒闭别拖欠我工资就行。”
一听到工资，加上现在发生工厂爆炸，不知道损失多少单子，他还敢提工资。
曹均怒火中烧，大跨步上前两手攥住李卓明的衣领扯：“工厂现在出了事故，你还想着置身事外？！”
“关我屁事！”
李卓明挣扎着直接一个俯身埋头，直接就着曹均的手，脱掉衣服，站离他：“工厂爆炸，这你该问消防大队，或者警察，我和张北调了班，你找他去啊，还轮不到查我，让我担责。”
曹均愤怒地把他衣服扔在地上，指着鼻子骂：“少给我甩锅，你们一个都别想脱责！”
“曹均，你真他妈搞笑，这事儿别算上我，跟我没关系，不信你问警察。”
说完，李卓明弯腰捡起地上占满灰的工装衣，扫了眼许璃的方向，轻哼一声，掉头就离开了。
另一边。
苏云窈视线一直在他们身上，对话也听得很清楚：“那个寸头男还挺傲的，一上来就敢跟老板硬气。刚才就看出他不是什么好东西，跟吃了炸｜药似的。”
许璃瞥了眼身后已经变成废墟的工厂，黑烟散在空中，叹了口气，收回眼，她把手上的录音笔放进挎包里：“出这么一个事儿，以后这化工厂也开不了，现在是没牵扯到人命，应该是公司内部追责，社会舆论这方面，不好说，各执己见。”
说着两人往电视台的面包车方向走。
许璃继续说：“所以公司没了，员工自然也就清退，一下子就失业了，说点难听的话很正常，也能理解。”
苏云窈很好奇：“他就不怕拿不到遣散费？工资不要了？”
说不定这智友化工厂还要面临破产倒闭，说不定曹均还要受到别人的谴责和谩骂。
这和当年发生在她家的事情好像好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