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陵村。
耿氏推开紧闭的房门,“吃饭了。都等你呢。”屋里没应,只有叮叮当当敲打的声音。这老头,又入迷了。耿氏暗骂了一句,朝里走近。
“吃饭了!”
林秋山被声音一惊,錾子差点敲到手上。眉头一皱,“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我做活的时候别来打扰。瞧这都敲歪了。”
耿氏心虚地往条案上看了一眼,“敲歪了就敲歪了,一会重新捶打就是。”见那银片没有损坏,松了一口气,“几个孙子轮着都喊了你几遍了,菜热了又热,你好歹吱一声啊,让全家等你。”
林秋山没理,只埋头在手上的活计上,“我要能听见,不会吱一声?我是哑的?”
耿氏翻了一白眼,可不是聋的哑的。“还敲,不吃饭了?”
“做完这个就吃。你们先吃,别等我。”
耿氏朝外头喊了一声,让大伙先吃,自己也没走,站在一旁看他。“赶这么急?也不差这一顿饭的功夫吧。”
林秋山手下不停,“这活是昌平一大户嫁女特别订制的,做好能有一百两的工费呢!”
耿氏叹了一口气,“你也不用一得空就赶活。家里还是有那么几两银子的。而且我和两个儿媳也能做活挣些。家里有吃有喝,你和敬平、和顺还有俸禄,家里不至于没饭吃。”
林秋山不吱声。
耿氏忍不住又絮叨几句,林秋山被她打扰,停下手里的活瞪她。这老婆子就非吃那一口饭不可?非在他做活的时候来叨叨他。
“我是担心一家老小没饭吃吗?”
耿氏一愣,不说话了。
拉来一张小凳坐在一旁,悠悠叹气,目光里满是愁绪。想着老头子做完这活能有一百两,虽不多也算是个贴补。
一边叹气一边又忍不住叨叨:“皇陵虽然清苦,与京中别的皇子皇孙比,他日子是多有不如,可在皇陵呆着,也没人算计,平平安安的,也没人给气受。”
要耿氏说,还不如呆在皇陵呢。人活一世,不过是盼着能吃饱饭,有片瓦遮身,睡觉不冻着,这些就够了。回了京,那繁华之地,是有人气,但是阴谋算计不会少。
十年前他都被人算计来皇陵了,十年后谁知道还会如何。
十年前他们不认识越王,可十年后,越王是他家女婿啊,要是他出了事,她女儿岂不是要守活寡?长至岂不又要没爹了?
耿氏愁得这几日都没睡好。
“他心中藏了事。不办妥了,这辈子都于心难安。”林秋山也叹气。
夫妻二人齐齐叹气。心中担忧万分,可又不知如何帮他。“他这会应该已经到京城了吧?”
被夫妻二人念叨的赵广渊此时已经踏上京城的土地。
望着京城高大宏伟的城门,一阵恍惚。
十年前,他从这里离开,前往皇陵,从此再没回过京城。记忆中皇城,熟悉又陌生。以前的人事,已渐渐快要记不清。
他曾一度以为再也不会回来了。
没想到,十年后,他又回到了这里。他赵广渊,又回来了!
“七皇兄!”
城门处一匹骏马从里面奔出,进城出城的百姓纷纷往两边避让,慌乱地护着肩上的挑子,抱紧手里的包裹往。脸上还带着惊恐,生怕被惊马踩到。这满京城都是达官贵人,被马踩死了都是白死。
打马的贵人锦衣华服,头上的金冠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两边本有些怨言的百姓看了一眼之后,纷纷垂眸不敢再看第二眼。
这样的贵人不是他们能招惹的
“吁!”晋王赵广淳在马车旁勒马,大长腿一跨,从马上跳了下来,“七皇兄,我来接你入城!”
曹厝撩开轿帘,朝他行了礼,晋王摆了摆手,也不看他,径直跳上马车,看到坐在里面的人,笑了,“皇兄。”
赵广渊浅笑地看他,冲他点了点头。十年了,当年那个追在他屁股后面跑的小子不见了,这长得都认不出来了。
“十三弟都这么大了,若在外头得见,皇兄都认不出来了。”
晋王笑笑,“我能认出七皇兄来。”端详了赵广渊几眼,又摇头,“也不是,七皇兄也变了。”
“是啊,十年了,哪能不变。”
晋王脸上的笑收住,心头微酸,“皇兄这些年过得还好吗?皇陵凄苦,苦了皇兄了。”
赵广渊笑着摇了摇头,“不苦。”
哪能不苦,若在皇陵呆上几日,他都会觉得无聊,七皇兄还在那边住了十年!每天不是抄经就是抄经,要不就是种花种草,哪会不苦。
“回来就好。等皇兄歇息够了,我就带皇兄在京城四处逛逛。这十年京城变化还是挺大的,城里又添了几处好玩的,酒楼饭馆也新开了好几间,哪家有什么好酒好菜,好歌好曲,我都知道,到时我带皇兄去尝一尝去玩一玩。”
“那可好。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