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边的祝白芍驻足，似是没想到这人知道自己的姓名。
“小师叔……”
少年低着头，一个字一个字挤出喉咙，他不想让祝白芍看到他泛红的眼睛。
“你忘了吗？”
“破雪宗，九华峰，天生剑骨，元婴修士……祝白芍……”
“小师叔……这里的一切都是幻境，都是假的……”
昭青声音沙哑，说出的每个字都用了很大的力气。
他想说有个人骗了她，那个人抢走了她，还想要私藏月亮，那个人该死。
他想说，我们一起去杀了他，杀了他就没有其他人知道幻境里发生的事了。
但他又想起了第二世的自己，同样是心怀不轨。
同样是觊觎月亮的狂徒。
于是昭青努力调整表情，勉强露出以往的温文尔雅神态，他嘴角僵硬地扯动了下，再一次轻声问道：“你真的不记得了吗？”
这句话一出，祝白芍面上的表情就现出一瞬间的空白，她藏在袍袖下的手同一时间捏碎了那枚能破开封印的万能钥匙。
一阵灵力狂风以祝白芍为中心骤起，将河面的荷叶荷花掀得七倒八歪，昭青也被吹的倒退了两步。
一时间，他心中又喜又悲。
祝白芍在灵力风暴中心阖上了眼，狂风将她斜斜插着的玉簪吹落，三千青丝在她身后飞扬，整个人的气势节节攀升。
而玉簪落到地上，碎成了三截。
昭青能感受到祝白芍身上的情绪，愤怒、怨恨、难以置信……复杂至极。
他跟着感同身受。
果然，是那个人趁着姐姐被封印了记忆，趁虚而入，欺骗了姐姐的感情。
祝白芍强势的灵力爆发影响了幻境，使本就岌岌可危，被勉强维持的微妙平衡濒临失控边缘，幻境寸寸龟裂。
她睁开了一双眼，眸子如凝寒冰，红唇张合，吐出的声音更是前所未有的冰冷：
“破雪。”
……
外界。
众人知晓殷无月的身份后一个个神色变幻，嫉恶如仇者目光厌恶，心怀贪欲者眼神闪烁，众生百相。
在看到他杀人后还抽出神念碾碎，不少人目露嫌恶。
九钰体内灵力涌动，裹挟着强劲气势的长剑斩断了殷无月束缚他的魔气巨手，而后一掐剑诀，一剑重重劈向殷无月。
他视死如归般道：“我等正道弟子，以伏妖除魔为己任，当诛魔尊，护天下！”
他的声音在这一刻极具蛊惑力，有几个化神期修士对视一眼后，无论是为了面子，还是为了灵雾后的秘密，他们都合力攻向了殷无月。
此时浑身黑色魔气缭绕的殷无月嗤笑一声，一挥手就有结界形成，将众人的攻势挡在外面。
他双手负在身后，悠然地看着这些正道之人面上因激动而充血，看他们凝成了一股洪流，各种术法攻击不要灵力似地朝他射来。
殷无月黑色眼眸亮的几乎有些邪性，他心中有些厌烦地想，要不把他们全杀了吧，好烦啊。
他手中魔气汹涌，化作了一只遮天蔽日的巨掌，带着无尽威压向着众人碾压而去。
巨掌还未落下，就有不少人吐血倒飞出去。
眼见着魔气巨掌要把宗主等人笼罩时，殷无月身形一滞，嘴角的轻嘲笑意都难以维系。
他感觉到，幻境破了。
就在宗主、九钰诸人心中有些绝望时，一道冷冽的女声响起，明明声音不大，却让众人听了个清楚。
“破雪。”
随着这声音，秘境远处有一道光芒冲天而起，天际风云变幻，魔气和灵气拉扯的天空中竟飘起了纷纷扬扬的雪花，极冻的寒霜之气扑面而来。
紧接着，一泓如月清冷的弧光闪过。
被魔气巨掌压制的众人只感觉浑身一轻，那恐怖巨掌竟是被刚才那道弧光劈成了两半。
这……
宗主眼前一亮，循着熟悉的弧光回归方向看去，果不其然就见到了熟悉的雪衣少女。
白色弧光回到她手中，众人才发现那是一把剑。
剑身明明是透明如冰的材质，此时被少女握着，白皙的手，透明的剑，雪白的衣裳，乌黑的发，濯濯如雪上风，气势冷然冰寒。
在她如一汪寒潭的眼睛尾端，一颗鲜红泪痣极为夺目。
一时竟叫人分辨不出，是哪一方沦为了陪衬。
“白芍！”宗主欣喜呼唤。
这时候的许多人才反应过来，这位就是破雪宗那个天才剑修。
她手里拿着的是曾经名动天下的破雪剑。
百闻不如一见。
天生剑骨，果然不凡。
此时不是寒暄的时候，祝白芍也没有寒暄的意思，她身形一闪，就从原地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