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再次做了检查。 方晓恬发出了声,“我没事,只是……做了噩梦……” 这方面,医生就无法提供帮助了。 “能自己克服就最好了。如果太严重的话,我给你开一点安眠药。最好还是能自己睡眠。” 方晓恬犹豫着,没有要安眠药。 “给你找个收音机,放点音乐,你看怎么样?你现在只能躺着,不能动。”医生建议道。 如果有病人家属在,这些事情不用他特地操心。但方晓恬情况特殊,不是家属能不能陪床的问题,而是她的家属都已经不在了…… 医生对方晓恬很是同情。 方晓恬谢过了医生。 过了一会儿,医生折转回来,手中多了台收音机。他开了个音乐台,播放古典音乐。虽然略显无聊,但也保证了不会有太刺激的内容。 方晓恬听着耳熟能详的舒缓音乐,心情更为放松了。 她再次谢过了医生,目送医生离开病房。 隔着病房的玻璃,她也看见了守在外面的陌生警察。 她并没有因此增添多少安全感,但也没有特别惧怕。 她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重要的人,都已经死了…… 方晓恬心中生出悲伤来。 她知道自己应该活下去,但她从心底深处感到疲累。好想就此沉眠,陷入最深、最深的黑暗中,不要再有意识,不要再想起那些恐怖的事情…… 哒、哒…… 有脚步声从门外传来。 那声音应和着音乐的节奏,像是有人在随音乐起舞。 滋滋—— 收音机里忽然传出杂声。 音乐声中断,房间内只剩下了仪器设备永恒不变的滴滴叫唤。 脚步声却并未停止。 门禁突然响了。 方晓恬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加快,呼吸也变得困难起来。 有什么东西在门外……它要进来了…… 不是医生,不是警察。 恒温的空调突然温度骤降。 方晓恬本能地知道门外的东西很危险。 哗! 房间升起高温。 炽热的温度就好似有谁打开了一台肉眼看不见的暖炉。 热度来得快,去得也快。 室内温度恢复正常。 收音机发出滋滋的电流声,忽的又播放起了优雅动听的音乐。 一切恢复正常。 方晓恬惊疑不定地看着病房门,声音沙哑地问道:“谁……谁在那里?” 她忽的想起了自己上一次陷入睡眠前发生的事情。 那些奇怪的、不属于她自己的感受,还有一些难以分辨的模糊画面和声音…… 她觉得自己被什么奇怪的东西以一种奇怪的方式安慰了。 想到此,方晓恬不禁屏住了呼吸,期待地看向了房门口,“是……陆雨,吗?是你吗?” 她和陆雨不可思议地获救,陆雨之后又在医院内猝死。这一切似乎只有这个解释,能说得通了: 陆雨做了什么,救了她。陆雨本人被送入医院后,恐怕就不行了。 就像是电影里演的那样,透支了生命,变成了不知道自己死亡的鬼,然后…… 方晓恬眼圈泛红,“是你吗?你在这里,对吗?” 这么呢喃着,她看到门外的警察站了起来。 她诡异的举动似乎惊动了他们,让他们担忧了。 方晓恬想要抬手抹去眼泪,却是根本没有力气做到这简单的动作。 脑袋下枕着的枕头轻微动了动,枕套被揪起来,粗糙的布料以一种隐蔽的方式擦过了方晓恬的眼角。 方晓恬瞪大了眼睛,眼泪流得更加汹涌了。 值班医生又被警察叫了出来,病房内外多了人声。 看着方晓恬流泪的模样,医生也有些慌张,“是哪里不舒服?喉咙?你张开嘴巴我再看看。” 方晓恬泣不成声,看起来不像是疼痛,只是悲伤,又不是完全的悲痛…… 医生和警察都摸不着头脑。 对他们这种职业的人来说,看到人们的大悲大喜都实属平常,只是他们不明白,方晓恬究竟是想到了什么,才露出这样悲喜交加的表情。 医生看向了床头柜上的收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