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椿年的奏报到达临安府,台谏官员们看到了,怒发冲冠,誓要揪出此国之巨蠹!
已经回到京师的户部员外郎韩光祖被叫到台谏问话,问他可知道孟之祥在四川拿地之事?
韩光祖回答说他知道啊,就是他代表户部与孟之祥商量好拿地的,反正鞑靼人来过后无主荒地不少,正好拿地,用来种甘蔗,养奶牛,扩大生产奶茶和饮料,为朝廷增加收入。
“那你知道孟之祥拿了多少地吗?”监察御史程元凤脸色不善地问他道。
程元凤者,字申甫,号讷斋,出身书香门第,精通诗词,理宗绍定二年(1228年)进士,以忠诚正直着称,官家闻其名,任其入台谏。
“应该是一二万亩地吧!”已经感觉到兆头不对,韩光祖呐呐地道。
结果被程元凤唾了他一脸道:“是一百万亩!”
如一个霹雳在耳边炸响,韩光祖差点晕倒。
他结结巴巴地道:“一……一百万亩?”
韩光祖原本想说一二千亩,说出来时加了十倍,没想到是一万亩的一百倍!
……
韩光祖被放走,他无个人问题,台谏找他只是了解情况,他失魂落魄地回到户部官署,找到了户部侍郎徐桂亮,向上司报告了他台谏之行的情况。
听得徐侍郎目瞪口呆,方才明白到军头的便宜不好占!
人家在尸山血海中打杀出来,岂会怕你一个文官,顶多怕怕官家而已。
文官前辈们说得不错:“这些元帅大将军们都是粗人,只爱钱爱威风,哪里会像读书人一样知忠孝礼义,他们在战场不避矢石,不惧刀剑,生死置之度外,朝廷法度在他们的眼中不过是一纸文书,他们有何惧怕!
他们因为战功做得高官显职,享受了皇帝赐给他们的子女玉帛,然后为所欲为,穷奢极欲,除了皇上,很少有文官能够制衡他们,以为文官真能够制衡他们,那是笑话!”
宋朝实施崇文抑武,文官们牛气冲天,以为自己了不起。但有的文官看得很清楚,有些高级武将,属于跳出五行,身不在三界内的神通广大之辈,文官和朝廷的法度,在他们眼里,就是笑话!
徐侍郎以为户部管着军费,能够拿捏那些军头,现在看来,他真是幼稚!
他不禁双手颤抖起来,喘着粗气,天哪,他还把与孟之祥合办“四川路乐茶集团”作为了户部与他的主要功绩向朝廷奏报,说将能够创收五十万贯钱以上,他洋洋大观地写了很多吹嘘户部、自己及“四川路乐茶集团”的话,也得到了朝廷的嘉奖。
如今看来,他在奏折上所言,全成了他罪状,不打自招,说得越多,罪行越重。
原来,孟之祥对付他,就象对付鞑靼人一样地狡猾,对于“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的兵法熟之又熟,借他过路,呵呵!
孟小七啊孟小七,我真是被你害苦了!
徐侍郎不无后悔,自己真是晕了头,明知他不好惹,干嘛要去惹他呢!
他家母老虎都这么厉害,自己居然以为他家公老虎不吃人?!
徐侍郎想得出了神,韩光祖连叫他几声,他才回过魂来。
韩光祖离开后,徐桂亮强自镇定,想了又想,径往宰相府求见郑清之。
此时的郑清之已经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之势,他被封为太师、左丞相兼枢密使,进封魏国公。
太师乃大宋正一品官员,文臣第一!
总算他谦虚,辞了太师之位,即便如此,宋人以左为尊,左丞相同样为文臣第一,又兼枢密使,全国军政事务都是他说了算,国公则是一般文臣能够晋升的最高官阶。
如此权势,定力不同寻常,因此呢,当徐桂亮面红耳赤地将孟之祥在四川大肆占地,而户部又为他背书的事情说出来,甚至他声音都颤抖时,郑清之淡然道:“多大的事儿,你为朝廷创收利润,辛苦了,你是实实在在地做事,不用担心那些台谏,他们光会拆台,有本事就为朝廷创收几十万贯钱来看看!”
他让韩光祖回去,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不必担心。
韩光祖提心吊胆,他以为郑清之想丢卒保车,让他做替罪羊。
不料,过得几日,朝堂水静河飞,一派风平浪静的情形,预料中的台谏风暴没有来临。
原来是郑清之亲自对官家说道:“孟七郎的创收能力,世人有目共睹,他说卖奶茶有五十万贯钱给朝廷,就肯定有五十万贯钱!”
“至于四川路的土地,现在多数是无主荒地,丢在那里可惜了,如果没人利用,一百年也对朝廷无用。孟七郎有能力投资,且交纳税收,对朝廷而言,方为有利。”郑清之继续道。
当时官家有点迟疑,郑清之说得更露骨一点道:“高宗朝有清河郡王,高宗皇帝尚可容忍,我朝就不能容忍孟七郎吗?”
当朝宰执、第一重臣把话搁在这里,官家不再犹豫不决,对于台谏上书,弹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