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元府(汉中城),达鲁花赤府(城主府)。
汪德臣正在堂上踱步,等候着约定之人的到来。
他愁眉不展,快到多事之秋了!
他从前阵子的军情中看出,宋军轻骑、斥侯、小队相当地活跃,显然入寇在即。
那帮南蛮打着其它宋军的旗号,但汪德臣从作战过程中知道,是青居军这个老对手来也。
想想到
这些年来,都是圣朝(蒙元、鞑靼人)攻打南蛮,南蛮懦弱,圣朝压着他们来打,他们的地盘,如同圣朝的地盘一样,圣朝军队想来就来,想去就去!
不过,自从南蛮建立起山城防御体系后,圣朝军队遇到了极大的麻烦。
以前南蛮的城池,比如川西那边的成都,城大又如何,圣朝想破就破,没有任何问题。
如今南蛮有两宝,一是山城防御,他们在山顶建城立寨,地势险要无比,试问你怎么攻打?
二是青居军,青居军的战斗力甲于川中诸军,其主将孟之祥武力值强大至极,虽是敌对,汪德臣将孟之祥敬佩无比,认为论到吕布之勇时,拿孟之祥来比拟是一点不错。
如此强大的军队和主将,打起仗来却极为狡猾,擅长利用一切有利因素克敌制胜,在汪德臣看来,这样的敌人最难对付!
吕布好打,他有勇无谋。
对付孟之祥要调集重兵,打起十二分精神,因为孟之祥有吕布之勇和韩信之智,怎么打!
今年南蛮入寇,遇到了“好时机”,圣朝之边恰好国丧,麻烦很大!
蒙古主贵由汗殂于杭锡雅尔之地,年四十三。葬起辇谷,庙号定宗。
自太宗皇后称制以来,法度不一,内外离心。至是国内大旱,河内尽涸,野草自焚,牛马死者十八九,人不聊生。
诸王及各部,又遣使于诸郡征求货财,或于西蕃、回鹘索取珠玑,或于东海搜取鹰、鹘、驿骑络绎,昼夜不绝,民力益困。
皇后立库春子实勒们听政,诸王大臣多不服。
在汪德臣看来,圣朝强大就强大了,但其扩张有一个特征:只要可汗死去,所有远征在外的主要兵力都要在大贵族们带领下回到蒙古本部推举新可汗,其扩张速度也会随之大幅变缓。
比如之前的窝阔台汗在位时,圣朝军队在四川打得挺顺利的,待他死后,圣朝军队进入了长期的内讧期,不但让已经陷入僵局的、对南宋作战的部分蒙古军队撤退了,四川南蛮也乘机松了一口气,迎来了余玠与孟之祥。
现如今圣朝内的窝阔台一系和拖雷一系争夺汗位的斗争日趋激烈,贵由汗上位后皇位不稳,他于今年死掉,太后秉政,诸王不服。
汪德臣的主子阔端汗长期滞留和林争夺汗位,顾不上这边,甚至把主力都给调走了,如都元帅塔海、铁哥、朱哥那颜等尽皆不在,如今汉中这个咽喉之地,交由汪德臣来防守。
他苦思破敌之策,换作是其他宋军来,他全然不惧。
唯独青居军,唉!
战斗力超强,却又极为狡猾,总能攻击圣朝军队的薄弱之处,实在是太过分了。
正在思忖着,听到堂外有把豪迈的声音道:“都总帅(汪德臣授巩昌便宜都总帅)在这里可叹了不知道多少声气,依我看,南蛮不可虑!”
“哦!”汪德臣抬起头来,见到一位年轻高大雄壮的军官站在门边,汪德臣喜道:“郑千户,快快有请!”
郑千户,名叫郑鼎,汉人出身,其勇力过人,擅长骑射。窝阔台为大汗时,授他为泽州、潞州、辽州、沁州四路千户。元太宗六年(1234),从征蜀地,迁阳城县令,现调至兴元府为守将,汪德臣正要与他商量。
请了他进来,汪德臣虚心求教道:“郑千户有以教我!”
郑鼎笑道:“我料南蛮来袭,必为虎头蛇尾之势,因为他们乏粮!”
一言惊醒梦中人,汪德臣击掌道:“太对了!”
如今宋军出川,相当于当年诸葛亮北上攻魏,他遇到最大的问题是什么?
就是粮草!
蜀道崎岖,攻进去不易,想攻出来也难,宋军首次来攻,若早早屯粮,方可以持久进攻。
然而军情显示,宋军并未在兴元府前线大举屯粮,若从川中携粮出动,郑鼎认定宋军必不可持久,他献上三策。
一曰坚壁清野,老套路,也顶用,任何守方都爱用。
二曰少粮据守,意思是己军扼守兴元府各城,送走民众,只留军队和精壮民夫把守,屯一个月的粮食,以一月为限,守得了就守,守到一个月后即撤。
如果城破,宋军缴获粮食,也是不多,又不能就食于兴元府,必撤!
三曰破敌粮道,择劲军游击,伺机袭取南蛮粮食,破其粮道,加快其撤兵时间。
听完后,汪德臣满是笑意,战斗意志被激发,对孟之祥不再这么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