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谢祯递给她一块帕子,无声地看向她。
蒋星重从他手中接过,擦干净了脸上的泪水,正欲归还,蒋星重似是想起什么,忙又收回,道:“哦,我洗干净,下次给你。”
谢祯却失笑,直接从她手中接了过去,重新揣回衣襟里。
“欸!”蒋星重惊了一下,那帕子上全是她的眼泪,不知道有没有鼻涕,他……见他已经收好,蒋星重收回目光,算了。
谢祯静静看了她半晌,拿起一旁的瑞鹤宫灯递给她,对她道:“我这便走了。若有事找我,还是悬挂宫灯即可。”
蒋星重接过宫灯,点头应下:“嗯。”
谢祯对她道:“你先走,我晚些再走。”
蒋星重却道:“还是你先走吧,王公公和孔公公叫我养身子,今日我没什么事。”
谢祯点头应下,起身往影壁外走去。
走了几步,谢祯忽地止步,蒋星重不解看去。
见他又转回了身子,蒋星重不由问道:“还有事?”
谢祯道:“按时吃药,身体要紧。”
说罢,谢祯冲她一笑,转身离去。
蒋星怔怔看着他的背影,有一瞬的晃神。他走了又停下,只是为了跟她说一句关怀之言?
蒋星重不由眨巴眨巴眼睛,想来只是寻常关怀,并无他意。
蒋星重心里少许有些烦躁,日后他还是少关怀些的好。他这般如光般耀眼的人,当真很容易扯人心动,没得叫人多想一步,心绪不安。
谢祯走在回养心殿的路上,脑海中全是今日与蒋星重见面的场景。
那些人的名字,一遍遍地在谢祯脑海中闪过,好些人,他都见过。有些人见过,却想不起长相。
首先是兵部尚书赵翰秋,定然是可用之人。蒋星重说景宁四年,他兵败土特部,被罢职归家。现在他尚且不知赵翰秋兵败的缘故,但现在,他愿意给他更多的信任。
还有镇守青海总兵官永宁侯汪承忠。青海极远,他登基不久,还当真对汪承忠没有什么印象。在蒋星重的梦中,他因身处边远之地,消息不灵通,导致勤王失败,身死顺天府外。
如此看来,他或许可以加强与汪承忠的联系。流寇多发于陕甘宁一带,青海地处陕甘宁以西,而朝廷从东面发兵。倘若叫赵翰秋与汪承忠联手,对流寇从东西两面进行夹击围堵,想来能根除那些复叛的流寇。
另外蒋星重提到的七省总/理,现在并没有这个职位,想来是未来几年后设的。且先找到韩斗瞻,以及他那位部下杨凯,详细了解一番后,再做打算。
光禄寺胡坤与周怡平落马后,现在光禄寺卿与少卿的职位空悬,方才蒋星重提到光禄寺署丞于腾,或许可以好好提拔历练他一番,叫他接任光禄寺卿一职。
另外如今的户部,户部尚书之位本就空悬,户部侍郎邵含仲落马后,户部至今无长官执事。蒋星重提到户部给事中吴甘来,于他梦中随帝殉国,可用。
还有吏部尚书一职,如今吏部尚书项载于入了诏狱,此番他定是要罢用此人。吏部尚书如此关键的职位,可以考虑蒋星重口中的吏部考功司员外郎许直。
以上这些人,忠义已是无可怀疑,眼下只需知道他们是否具备担当重任的才干。若有才干,那简直两全其美,若无,先培养着试试,实在不成,再考虑其他人。
如今高明兆入了大理寺,大理寺卿林毅,在蒋星重报给他的名单中,那便叫林毅好好审理此案。
另外……谢祯不由抿唇,都察院左都御史冯玉润,当真叫他意外。这些时日,严惩阉党旧臣一事,冯玉润当真是叫他烦得不得了。早朝上,冯玉润还代表建安党人,和吴令台唇枪舌战。
还有都察院左副都御史施光曜,也是跟着冯玉润这阵子天天烦他。
此二人既是如此忠义之人,如今又为何甘愿给建安人当喉舌?
这两个人,他得找机会,好好掏心掏肺地聊聊。
胡思乱想间,谢祯已回到养心殿外。
殿外众值守太监、锦衣卫跪地行礼。
行礼毕,谢祯直接对王永一道:“你去传光禄寺署丞于腾、吏部考功司员外郎许直、户部给事中吴甘来。再传赵翰秋觐见。”
除了赵翰秋,全是格外陌生的名字,王永一飞速地记下,即刻行礼后前往。
谢祯进了殿中,叫恩禄更衣。换完衣服,谢祯便回到书房,准备劈奏折,怎知刚坐下,殿外便有小太监进殿,行礼道:“回禀陛下,都察院左都御史冯玉润,文华殿大学士吴令台觐见。”
那小太监神色隐有躲闪,谢祯瞧出不对,问道:“怎么了?”
小太监道:“回禀陛下,二位大人好像……好像打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