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忽觉胸腔有些胀痛,跟着咳嗽了一声,却发觉自己能够呼吸,意识这才一点点地回来,迷蒙地睁开了眼睛。
耳畔传来言公子熟悉的声音,语气间隐带焦急与欣喜,“阿满!阿满……”
蒋星重慢慢看清了眼前的一切,看清谢祯的瞬间,她哑声开口道:“言公子?”
说着,蒋星重四下看了看,正见王希音、孔瑞以及李正心同样欣喜的神色。
她环视了一圈所在之处,发觉屋子陌生,这才看向谢祯,问道:“你来了?”
谢祯立时点头,语气也格外温柔,似是怕吵到她一般,对她笑道:“你现在感觉如何?”
蒋星重复又咳嗽了一声,只觉鼻腔里全是火场中的气味,她蹙眉道:“胸口有些疼。”
谢祯见她神色不渝,不由蹙眉,叮嘱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再要紧的线索,都不如性命要紧,日后莫要再这般莽撞。”
听着谢祯的这番话,蒋星重忽地愣了一瞬,似是想起了什么,神色变得紧张。她忙松开紧护的手臂,躺平在枕上,在衣襟外一阵乱.摸,直到摸到那本册子,她的神色这才松弛下来。
她看了王希音和孔瑞一眼,暂且没有拿出那本册子,只看向谢祯问道:“你怎么来了?”
谢祯道:“听说你昨夜冲进了火场,今日我正好得空,便紧着来瞧瞧你。”
蒋星重这才想起昨夜那场大火,不禁有些后怕。她动了动四肢,除了胸腔内闷痛,浑身上下似是没有别的伤口,她并未感觉到疼痛。
她便从榻上坐了起来,谢祯忙上前将她身后的枕头拉起,给她垫在腰后。
蒋星重看向王希音和孔瑞道:“二位公公,有吃的和水吗?我饿了。”
二人闻言,忙点头,去给蒋星重取食物和水。
蒋星重目光紧追在二人身上,身子从榻上探出半个脑袋。直到见二人确实离去,蒋星重忙看向一旁的李正心,抬手指向他,并对谢祯道:“他叫李正心,是个可用之才!”
说着,蒋星重还冲他一点头,紧盯着他的眼睛,意思是你懂我意思吧?他也是我梦中的忠义之人。
一旁的李正心一惊,他只是个无名小卒。蒋掌班就这般大剌剌的在陛下面前举荐他?
而陛下又不叫蒋掌班知道他的身份,他又不好跪下。一时弄得李正心进退两难。
两难的同时,他又满脑子雾水。蒋掌班不知陛下是陛下,陛下也不告诉蒋掌班他是皇帝,可蒋掌班又要给陛下举荐他。掌班和陛下到底在打什么谜语?
听着蒋星重的话,谢祯的目光这才落在李正心身上,不由问道:“你叫李正心?”
李正心道:“是。”
谢祯复又问道:“你从前在哪里当差?”
“回……回言大人的话,我曾在司礼监当差,刚被选至东厂。”
“司礼监?”谢祯打量李正心几眼,跟着问道:“你读书识字?”
李正心点头,“入宫前,在书院上过几年学。”
曾在书院读过书,想来是曾经家世也算不错,想来家逢变故,这才入了宫。
谢祯点点头,念及蒋星重在,暂且没有多言,只转头看向蒋星重,含笑道:“好,我记着了。”
蒋星重冲他抿唇一笑,跟着抬头看向李正心,道:“你先出去一下,我有话同言大人说。”
李正心点头,离开了房间。
蒋星重这才从怀中拿出从火场里带出的册子,递给谢祯。她神色严肃下来,对谢祯道:“景宁帝下旨叫东厂跟着一道参与追捕杨越彬的事,我找到杨越彬了。但是当时只是揣测,人手分散,叫他逃了。这是我从火场中带出来的东西。我隐约记得,这上头有何怀古、顾之章等人的名字。”
谢祯伸手从她手里接过,不由握紧了手中的册子。他微微抿唇,没有着急打开,而是看向蒋星重。
蒋星重接着道:“光禄寺和户部的事,改变了我梦中所发生一切的走向。景宁帝查到杨越彬头上,想来也是意识到如今的南直隶的水很深。你切不可叫这本册子辗转到景宁帝手上。”
蒋星重不由蹙眉,神色间隐有担忧,对谢祯道:“我私心想着,南直隶如此庞大的势力,不仅是景宁帝的阻碍,日后也是你的阻碍。所以我们定要先景宁帝一步摸清南直隶的情况,再阻断线索,叫景宁帝无从下手。说不定日后,我们可以借南直隶的势力,牵制景宁帝,方便你成大业。”
谢祯静静地看着蒋星重,他惊奇地发现,此刻再面对这些大逆不道的谋逆之言,他心间竟是已无半点波澜,且还有些感动。
谢祯含笑道:“好,就依你。”
蒋星重冲他一笑,但神色很快又严肃下来,不由问道:“对了,我昨夜调查南京户部官员在京中的府邸和产业,发觉他们同晋商有大笔的生意往来,你可知晓与晋商相关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