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学院的讲堂与医院的繁忙病房里,多见的是老练的医师们精准下针,而实习医生们则小心翼翼地负责拔除针具,之后便是漫长的等待,期间或许辅以电针刺激或理疗灯光的温柔抚慰。
对于这些现代化的辅助手段,宋念并非完全排斥,她明白它们各自的优势,但她内心深处坚信,唯有医者亲力亲为,以心神调控针下的气机流转,才能真正激发针灸的深层潜力,达到身心和谐的最佳疗效。
正当宋念全神贯注于针灸之术,沉浸在古老智慧与现代理解交融的微妙境界时,床上的妇人喉咙间逸出了一丝轻微的呻吟,细弱却清晰,如同春风中初绽的嫩芽,带着生命的呼唤。
“七嫂!”
一旁的赵秀急忙俯下身,目光中满是紧张与关怀,紧紧盯着狗蛋娘。
只见狗蛋娘的眼帘微微颤动,仿佛从沉睡中缓缓苏醒,下意识地欲伸手摸索,却被一旁反应敏捷的宋念轻柔按下:“针还在行气,别动。”
此刻,狗蛋娘的目光朦胧间触碰到床边静静坐着的宋念,昏黄摇曳的煤油灯光洒在宋念的面庞上,为她平添了几分温柔与宁静,宛如古画中走出的仕女,让人不由自主地心生敬意。
在这样的光影交错中,狗蛋娘几乎难以置信,这温婉如水、技艺超群的女子,竟会是那个声名狼藉的宋念。
若非亲眼所见,她恐怕早已因羞愧与愤怒交织的情感而昏厥。
村里的风言风语,早已让宋念的名字蒙上一层阴影,即便是最稚嫩的孩童,也知道那关于她心思外溢、另有所爱的传言。
老程家似乎真的遭遇了不幸,娶回了这样一个让家族声誉受损的儿媳。
“婶子,您还记得晕倒前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吗?或者是最近身体哪里觉得不对劲?”
宋念心中默默计算着时间,待到火候恰好,方才缓缓地、近乎无痛地拔出了银针。
随后,她请杨家的儿媳协助狗蛋娘穿上衣物,转身对着角落里刻意保持距离的孙大夫及赵秀轻声道:“现在可以让人进来了。”
话语中透着不容置疑的专业与自信,仿佛宣告着,无论外界如何看待,她,宋念,将以自己的方式,重新书写属于中医针灸的辉煌篇章。
赵秀见状,轻轻地替狗蛋娘整了整衣襟,目光中满是关怀。
门外阳光斑驳,他快步而出,呼唤着家中的帮手,心中暗自祈祷能有好的解决之法。
狗蛋娘坐在床沿,眼中迷蒙,像是还在回味那突如其来的恐慌感,声音低哑,仿佛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就像是胸腔里藏了个不安分的小兽,不停地撞啊撞,直到整个人都跟着颤抖起来,然后便是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她的眼角微微泛红,透出几分无助与脆弱。
宋念闻言,眉头微蹙,但眼中却是不容置疑的坚定。
她深知狗蛋娘状况虽不至绝望,却也万万不可小觑。
于是,她轻巧地将手中那细长的银针靠近跳动的烛焰,轻轻旋转,让每一寸银光都沐浴在温暖的橙黄之中,直至寒气尽去。
随后,她从袖中取出一方干净的手帕,小心翼翼地擦拭银针,每一个动作都透着对这份职业的尊重与虔诚。
狗蛋娘望着宋念这一系列熟练而专业的动作,心中不禁生出一股莫名的安心,却又夹杂着对这位年轻医师的深深敬佩。
记忆中,那套银针曾是老一辈人口中传颂的宝物,如今亲眼见到,更添了几分神秘色彩。
“到了阴雨绵绵或是寒冬腊月,腰就像被千万根细针扎着,疼得我夜不能寐,腿也跟着酸胀,恨不得把床板都蹬穿。”
狗蛋娘苦笑,言语间透露出这些年独自承受的苦楚。
腰疾不仅让她错过了农忙中最关键的插秧时节,更成了她心头一道难以愈合的伤痕。
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屋内,却似乎照不暖狗蛋娘心底的那份凄凉。
每当疼痛袭来,她只能求助于孙大夫的几片止痛药,浑浑噩噩地熬过一个又一个长夜。
只有在晴空万里时,那腰背的寒意才会稍稍退却,可这样的日子毕竟太少。
“难道,我这一晕,全因腰疾?”
狗蛋娘的眼中满是疑惑,仿佛不敢相信这看似不起眼的疼痛竟会引发如此大的风波。
宋念轻叹一声,摇了摇头,她的解释随之而来,而此时,杨大力与赵凛等人也恰好步入房间,气氛顿时变得严肃而专注。
宋念的声音平静而清晰,一字一句如春风化雨般温柔却透着不容忽视的力量:“夫人早年体虚,又未能及时调养,以至于身体日渐空虚。如今这腰疾更是雪上加霜,夜不能安眠,日无精神,进而影响肾脏,形成恶性循环,身体自然日渐衰弱。”
言罢,室内一片沉静,所有人都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宋念递过收拾整齐的银针给孙大夫,眼中闪烁着决心与希望,仿佛在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