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夜晚不像夏天那样闷热,风吹过,带来一阵凉爽。
展昭不经意间抬头,看到满天繁星挂在夜空,流光溢彩,就像绽放的烟花一样,他一下就想起上月他们在白矾楼一起看的那场烟火,想到温情处,他嘴角向上扬,不自禁地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坐在他身前的黄梨头也没回,别别扭扭的问了一句。
“你看天上。”展昭手伸到前面,指了一下夜空,然后又拉住马缰,继续将她箍在自己的臂弯之内。“那天你去帮晴儿买吃食,我追了过来,我们一起看烟花,天上的星星好像那天晚上的烟花。”
黄梨抬头向天,看了好一会儿才道:“这有什么好笑的。”
展昭轻轻笑了笑,不再急着驱马前行,胯下骏马跟着就慢了下来,驮着二人沿着寂静深邃的巷道缓慢向前。他放开缰绳,收紧臂弯,从黄梨身后抱住她:“别任性了,魔教的恶是你想象不到的。”
他呼出的热气喷在黄梨的脸上和脖间,引得她阵阵心慌,“你放开我!”她挣扎了几下,但他反而抱她抱得更紧了,她脸热发烫,心乱如麻,“我又不招惹他们,他们恶他们的,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的恩师是魔教圣人,他一直在江湖上探听我的消息,我和你定亲的事他一定知道!只要他知道你,你就不是安全的!黄梨,很多时候不是你不招惹人,人就不会害你,有的时候人害你是莫名其妙的!答应我,魔教没除之前,你好好待在欧阳判官的家里,欧阳判官再怎么也是朝廷的五品官,魔教再猖狂也不敢公然冲进五品官的家里绑人。”
“那你当时就不该接近我,你应该离我远远的,这样我不就安全了!”
展昭苦笑道:“是呀,不该接近你,应该离你远远的。黄梨,我也不想接近你,我也想离你远远的,可是……情难自禁,我刚刚重活过来的时候满脑子都是你!只有你!只有你,黄梨!”向她表明心迹后,他的整张脸都埋在了她的肩上,双目紧闭,情难自抑。
黄梨这时候再也不怀疑他对黄梨的爱,他爱得深沉、爱得一无反顾,可惜爱得不是她!
她既感动又失落,心中更有一种若有似无的苦涩之情,但她是谁,她是黄梨,她不允许自己沉浸在这种消极的情绪当中,当即吸吸鼻子,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你知道我回不去了,难道你要我在欧阳判官家躲你师父、躲魔教一辈子?”
“不用躲一辈子!”
展昭眼框发热,赶紧从她的肩上抬起头:“魔教照搬佛家的六道轮回,他们也有六道,天人道,阿修罗道,人间道,恶鬼道,地狱道和畜生道,后五道皆受控于天人道,而天人道有很多朝廷的官员……”
经过展昭的讲解,黄梨总算明白了魔教的组织架构,天人道相当于中枢,其他五道皆为枝干,虽是愚弄人的产物,但内部组织结构严密,层级分明,分工明确,衔接有序,丝毫不容小觑。展昭的策略是精准打击,直攻中枢,借朝廷之力剿灭天人道,只要天人道覆灭,其他五道必然人心涣散,不足为惧。
“有一本名册,是一不甘心被控制的神使花了数年时间冒死写下的,上面记录了所有加入魔教的官员的名字,还有一份盟单兰谱,那是襄王造反的证据,只要找到名册或是盟单兰谱,将之呈上朝廷,朝廷自会派兵清缴。”
展昭似乎说话说累了,干脆将下巴枕到黄梨肩上,“等到那时候你就安全了,只要你安全了,你要怎样都随你。”
“既然你前世拿到过名册和什么盟单,那就是知道这两样东西放在什么地方的,再去拿啊。”黄梨很不习惯这样亲密无间的样子,端着脖子,不敢转头,甚至连说话的声音也颤抖起来。
展昭却明显放松下来,他偏着头,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可惜环境蒙昧,他看不清楚她的脸,他想她此刻一定羞红了脸吧。
“哪有那么简单!前世的确是我将名册和盟单兰谱呈给朝廷,但这两样东西能到我手上却是很多人拿命换来的。”
提到前世那些因名册而枉死的人,展昭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莫惊羽,也是他告诉他们有这么一本名册。他脑海里立即浮现出那个暴雨倾盆的夜晚,那个刀光剑影、充满杀戮的夜晚……
“莫惊羽!”
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倒在了血泊中,展昭和白玉堂向他奔去,当他们奔到他身边时,他不仅全身都是血,而且捂着胸腹部的双手指缝间仍汩汩地往外冒血。
男人并没有因为自己快要死了而伤心,反而放开捂住伤口的右手,颤抖地抓住挂在腰间的香囊,“紫鸳被他们骗得好惨”,说完这句话他就凄惨的笑了起来,露出满嘴是血的牙齿。男人没多久就死了,雨水无情地冲刷着他的身体,将他脸上、手上、身上的血清洗干净……
展昭紧抿嘴唇,压制着自己的悲伤,缓缓向黄梨述说起前世那些惊心动魄,由无数死亡和牺牲,痛苦与救赎,展示着人性之恶,也有人作为人才会具备的美好品质与情感的事。
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