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说完,便回身冷斥了句:“自己脱了执剑弟子的牌子,去戒堂领罚!”
弟子不敢多言,拱手称是。
青年这才重新看回洛川雪,先报了家门:“在下便是南樛木,师弟不介意的话,唤我一声师兄便好。”
洛川雪收了讥讽的姿态,也微微拱手回了一礼:“南师兄客气。”
但他没有多解释自己方才的行径,也是将他的锋芒和傲气展露了出来。
洛川雪和洛雠仔细分析过,从前的自己那么好欺,就是因为太随意、太不计较了。
他出身不好,所以从小便习惯忍三分、让三分,于是这六分换来的便是这些人得寸进尺十分。
那他就不去礼让。
南樛木对洛川雪的态度不差,他示意洛川雪:“洛师弟这边请,除却你我外,还有三个人,其中仙山初厌晚已经到了。”
他们绕过道盟外堂,朝里头走去,又绕了几个假山水榭,洛川雪便听见了笛音。
不甚好听的笛音。
洛川雪:“……”
这个初厌晚不是仙山的吗。
南樛木的脸色也僵了僵,小声与洛川雪道:“就是初兄虽是筑基后期,但在音律这上头确实有点……嗯,你也听见了。”
洛川雪确实听见了,他心说这真的,他吹得都比他好听。
不过……初兄?初厌晚是男子么?仙山的男弟子,那可真是罕见,比净台寺的女佛修还稀罕。
等他们行至小院时,洛川雪便也瞧见了初厌晚的模样。
初厌晚立在假山上头,一袭白纱衣,随风而动,他头戴长至几近曳地的幕篱不说,风扬起幕篱的白纱时,就见他里头还戴了半面面具,白玉镶银边的面具,秀气又漂亮。
他手上的笛子也是白色的,但瞧着和寻常的白玉笛不同,要更多几分灵气,整支笛子在吹动时,都散发着淡淡的乳白色光晕。
“……‘月明’。”
洛雠在洛川雪的识海里轻轻道:“他手里的是‘月明’。”
洛川雪看得出来并非俗物,但还是多问了句:“很有名么?”
毕竟洛雠语气显然有几分郑重。
洛雠:“这事知晓的人并不多,在这世间其实还有‘十大上古神器’,据说是神族留下来的宝物。月明便名列其中,仙山之所以叫仙山,便是因为他们那座山,曾经真有仙境。”
仙、神,并非同一族类。
仙可以是仙与仙生出来的,也可以是人族得道成仙,但神要远在这二者之上,因为神,就是“神族”。
天生便是神,没有人与仙可成神一说。
只是神族的历史太过模糊,几乎只存在于传说中,故而也有人道,天道便是“神”。
这世间唯一的神。
洛川雪发自内心地问了个问题:“所以…神族是真的存在?”
洛雠摇头:“我也不知,至少在我经历过的未来中,神族的历史并没有再被翻出来,但这支月明……确实不同凡响。”
他可是亲眼见过,这一根笛子便是渡劫后期全力一击都伤不了半点。
洛雠:“而且月明很认主,据说在仙山封存多年,即便是当今仙山第一人,月明也没有眷顾其半分。”
洛川雪大概懂他的意思,但他忍不住:“…这神器的审美,有点奇怪哈。”
一支笛子,偏生选了个吹笛子吹成这样的弟子。
洛雠:“确实。”
他说:“我也觉得。”
毕竟在未来,他们每次听初厌晚吹笛子时,都很想给他撅了。
初厌晚瞧见他们走过来,便放下了笛子,垂眼凝望着他们。
南樛木想起方才洛川雪在外头“闹事”的模样,暗叫不好。
忘记先跟洛川雪说这人脾性有几分古怪了。
初厌晚没有先开口的意思,甚至是转了一下手里的笛子后,倏地暴起!
凌厉的一击直冲洛川雪脑门而来,洛川雪眼神微凝,闪身避过的同时,一转手解下了腰间挂着的“不馋”。
他并未拔剑出鞘,“不馋”的剑鞘与再度扫过来的笛子碰撞,发出了悦耳的兵刃相接的铿锵声。
洛川雪再转手腕,速度快得几乎成残影,以剑鞘和剑柄扣押住月明笛身和初厌晚的手腕,再猛地发力一带,就将其制在身后,也把人摁在了假山上头。
他动作不过眨眼间,便是连南樛木都没看清楚他的动作,更何况初厌晚主修音律,体术属实下等。
初厌晚吃痛拧眉,南樛木也是瞳孔微缩,再看洛川雪时,神态已然有几分不同。
虽说初厌晚是以己之短攻彼之长,但他们同是筑基后期的修为,再如何也不会一招败落……尤其洛川雪入门未满一月啊!
初厌晚倒不觉得耻辱,他淡淡道:“我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