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说笑了,这侍奉贵人的机会,也不是人人都有的。”添香从他身后绕出来,和红袖一起跪在地上,“我们也是见过十一二岁的小妹妹接受不了事实是怎么闹的,又是怎么没的。我姐妹二人对侯爷必是满怀感激,真心实意侍奉。”
“若本侯说能让你们自行选个去处,给你们一个良籍,你们想去哪?”
“还请侯爷怜惜!”两人急忙给方应看磕头,“若是□□亲老爷们知道我二人没能留下,定然是不会给我们活路的!”
“回答本侯的问题。”
她两人听他语气,也不敢再申辩,相互对视了一眼,“那只求侯爷将我二人送去甜水巷吧。”
“你二人也不是没有一技之长,还真当那是个好地方?”
“侯爷说笑了,我姐妹的本事不过是闺房之乐。我们一无父母兄弟庇护,二不会开荒种菜,这张脸也算有些出挑,若真是回去田间地头,下场能比去甜水巷好多少呢?还不如凭借这身皮肉谋些银两,让自己过得松快些。”
“便是当个绣娘厨娘也不肯?”
添香笑的绝望,“都是要看主子眼色过日子,一不小心便是灭顶之灾,何苦选个劳心劳力的。”
方应看盯着两人认真看了一会儿,重新躺回榻上,“你们下去吧。”
楚妍朝红袖添香示意了一下,带着人出去了。
到了院子里,楚妍吩咐在外面候着的侍女,“先把她俩带到我之前的屋子里休息。”
方应看现在身边没有一等大丫鬟,所以楚妍当初自翠羽那边继承过来的屋子还空着。
等人都走光了,楚妍也没再回房间,只是坐在花园的石凳上发呆,腊月的深夜又冷又凉,无孔不入的寒风像是一张巨大的手掌,死死的将她压在其中。
方应看寻到她的时候,见她整个人都被风吹红了,当下用手里的披风将她裹起来,又把她拉到自己的房里,按在离火笼最近的位置上,见她沉默不语,想了半天才开口道:“你可是生气了?此事我也没想到,等下我就让人把她二人送到甜水巷去,也算成全了她们。”
他见楚妍还不说话,便将她的双手捂在自己胸前,缓缓给她暖着,“我知道你心善,不然按我之前的脾气,她们惹你不开心了,便是连那盐商都该一起杀了。”
“你若是生气,吵一架也好,摔东西也罢,便是打谁一顿都行,如今你这副样子,让我如何不担心?”
楚妍见方应看神色不似往常平静,对着他摇摇头,“侯爷,不该这样的。”
“我知道你......”
楚妍打断方应看的话,“侯爷,这世道,女子本不该活的这么难的。”
“那甜水巷是什么好地方吗?入府为奴为婢是什么好去处吗?为何女子只能成为男人权力的点缀?为何她们只能忍着暴力和威胁去做些最卑贱的事情?”
“红袖添香难道是真的吃不了苦,所以想去甜水巷享乐?只不过是因为这世间女子皮肉最贱。”
“侯爷随便一句话,便是说觉得那盐商都该死,不过是看我心善才放过他,可那盐商为何不能也心善一次,偏要走这条路子?”
“因为有人喜欢,有人喜欢这等貌美如花的女子,有人喜欢这等妥帖小意的女子,有人喜欢这等知书达理的女子。”
“为何女子就该是这种样子?她们难道真的不够聪慧不够勤奋不够刻苦?”
“我自学武以来,也吃过好多好多苦,也有人说我天资聪颖不输哪位前辈,也有人说不愧是谁家之后,将来定是武林新秀。”
“我以为我已经做到了与常人不同的地步。”楚妍苦笑一声,“可我看见侯爷没有对她们动心的时候,我心里还是会长舒一口气,我还是会暗自庆幸,这样的我,和那些压迫同类的人,又有什么不同呢?”
方应看本以为楚妍只是因为两名瘦马的事情吃醋,却不想她竟然有此番论调,他有心劝楚妍,却发现自己无话可说。
因为在他眼里,盐商给自己送来两名瘦马,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唯一的变数只在自己有没有看上她们而已。
他刚才之所以问那么多,也不过是觉得楚妍心善,他若随便将两人打发了,日后难免因为这件事生出嫌隙,如今看来,他不该多问的,不该引出楚妍这番想法。
“我虽和你说,这汴京城中我无所不能,”方应看抬手摸着楚妍的脸,似乎要帮她擦掉那不存在的眼泪,“可今日情景,我确实无能为力。”
“可本侯答应你,等到了雁门关外,我定然会给女子机会,让她们能领田领地,领财领物,她们做出成绩,我也会像赏赐男人那样赏赐她们,我会让女子也能入学堂,让女子也能开店铺,让女子即使不戴毡帽也能安安全全走在大街上。”
“可你也知道本侯不是什么好人,此等目标,需要有个人在我身边看着我,催着我,管着我才能实现。”
“楚妍,只有你能当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