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了礼部的差事,此事若办妥当了,便会顺水推舟给他安排礼部的差遣,完成官职的升迁。
自也有办不明白差事的,三番两回犯糊涂,那便会成为袁少监口中所说的“枝头干”,一朝枯落碾入土。
从秘书省往下走的人,想要再度被起用,等同于盼着男子回心转意。
都说考场是一卷定终生,实际上,入了官场,一句话、一件事都能定终生。试题起码还分对错,说话做事却是不分对错的。
叮嘱的话说完,袁少监道:“开始分派差事罢。”
曹省丞上前一步,他说话比袁少监和气多了,道:“除了乔佐郎入秘阁,跟着何著作郎掌管国史案,掌记政事,编修君史,余下的就莫分校书郎、正字了,皆从正字做起。”
正字,即刊正古籍错字之官职。
随后将众人分派到三院。
这里头就有大文章了,虽然都是干正字的活,王春生分去了昭文馆,三个寒门子却分去了史馆。活多活少且不说,昭文馆刊正的是经籍,由宰相直管,还经常负责校对刊印皇家著作,是典型的香饽饽。
至于史馆,天底下的史书,哪有修得完的时候?
此事是王相偏私,还是东宫太子念旧情,就不得而知了。
……
话两边说,乔时为入职秘书省的同时,垂拱殿外聚了一群大员,红红紫紫的,焦急等着官家上殿。
官家迟迟不来,御座上空空如也。
苏大总管小步快跑,从福宁宫赶来,第二回传口谕:“诸位大人今日还是先回罢,官家……官家身体不适,还在寝宫里歇着。”
裴明彦直言道:“回回皆是龙体欠安,总该有个正经由头罢?”
“官家还说,至少梦里……三省六部不会满嘴俗语、胡搅厮打,又说,庙堂上打架,着实伤神呐。”
众人讪讪,昨夜御书房里,确实争执太激烈了些。
可分明是昨夜没分出胜负来,诸位才急着今日上朝继续辩下去。
苏围走下台阶,压低声对王相和几位尚书道:“几位大人昨夜吵到三更,摔了好些个御书房的瓷器,官家着实乏了,不如今日就……”
又建议道:“或是几位大人私下先辩出个输赢,再来禀报官家也不迟。”
国家大事,苏围哪敢说这样的话,这分明就是官家的意思。
王相拱拱手:“治黄之事,关乎沿河民生,还请苏公公再去请一回。”
苏大总管为难道:“王相,已经去请两回了,再去,连洒家都进不得门了。”
裴明彦也上前劝苏围,故意往严重了说:“苏公公,五月已至,汛期在即,若不能商量出个对策来,这河道不管往东还是往北,都绕不开你老家那一带,恐怕……”
苏围是京西路人,老家在河北一带。
苏围一滞,脸色刷白,踌躇难定:“洒家省得事关重大,可官家他……你们总得给洒家个由头去请君罢?”
正当众人想由头时,还属苏围自己脑子最活络,他道:“洒家记得,秘书省今日进新人?”
其他人还云里雾里,裴明彦眼眸一亮:“苏公公是说……嗯?”
“正是此意。”
“本官去去就回。”
……
秘书省。
“袁少监方才说的‘枝头干’是甚么意思?”有士子请教道。
“你没听说过‘官如枝头干,不受雨露恩’吗?”另一士子解答道,“果子熟透了,却无人前来采撷,只能干熬着,干枯于枝头,便是‘枝头干’了。”
“原来……是这个意思。”士子吓出一身冷汗,“我以为道边苦李已经够难,没想到还有更甚。”
正此时,裴明彦领人风风火火而来,还抬着一架宫辇,没进门便朝里喊:“袁大人,借你家惊神石一用。”
袁少监从衙房出来,朝裴明彦作揖,不明来意,道:“不知尚书大人说的惊神石指的是甚么?”
“借乔时为一用。”
“这是自然……”
话没说完,裴明彦已经朝昭文馆走去。
“诶,裴尚书,乔佐郎在秘阁做事。”
……
正听上官讲解秘阁事物的乔时为,稀里糊涂被裴明彦从秘书省“拎”出来,任凭他再聪明,也猜不出发生了什么。
他自然不敢坐宫辇,一边放快步子追上裴明彦,一边问道:“裴世伯,究竟何事这般急?”
“你且先随我去,事后我再同你解释。”
一路快步走,终于来到垂拱殿前。
一群红紫大员纷纷让道,一名小绿袍直抵大殿门前,乔时为此时更加惴惴不安了。
他刚走完最后一台阶,正巧大殿正门打开。
日光侵入大殿,殿中一片金黄,正中的御座上,官家身着公袍,手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