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气。
晚云灼回答:“我七八岁那年,遇到过一只小狗妖,他……”
说到一半,她的目光停在墨无疾的脸上,细细描摹了一番,语气犹疑起来。
墨无疾的五官,为何竟和那只小狗妖有点相似?
难不成,她当时遇到的是墨无疾?
晚云灼视线上移,停留在墨无疾的头顶。
黑发微微曲卷而浓密,没有露出魔角。
“你魔角呢?”
晚云灼直截了当地问。
墨无疾愣了一下,垂下的眼皮盖住闪烁了一下的目光,警惕道:“干什么?”
晚云灼神色真诚:“我想看看。”
墨无疾毫不犹豫地拒绝:“没什么好看的,跟旁人差不多。”
听起来生硬冷漠甚至有些暴躁的语气中,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僵硬和紧张。
“哦。”晚云灼点点头,察觉到墨无疾似乎不想多聊此事,便没再追问。
并且立刻否认了自己刚才的猜测。
战斗力越强的魔头,魔角就越粗壮。她见过最粗的,比她脑袋还要大;墨无疾这家伙的魔角,定然更甚。
但记忆中,那只小狗妖的耳朵很小而且伤痕累累,像是被人摧残过。
谁敢摧残墨无疾呢?
肯定不是他。
晚云灼暗暗叹了一口气,有点遗憾。
她本以为找到了一个曾经走散的朋友。
不过……
她扫了一眼墨无疾本该长着魔角的地方,还是觉得很奇怪。
对魔族来说,魔角是战斗力的象征,没有哪个好胜的魔头会将自己的魔角藏起来。
墨无疾看起来也不像是一个谦虚到要把魔角隐藏起来的人。
一旁的墨无疾靠着笼骨,抱臂,面无表情。
但心情复杂。
原来,他们曾经的两次相遇,她都记得。
就是跟他本人完全对不上。
一个小狗妖,一个小姐姐。
这都是什么玩意儿?!
两人无言,各自想着心事,沉默静坐。
海牢浊气浓郁,一直光线暗沉,不分昼夜。
不知过了多久,两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打破沉默。
“晚将军。”
那俩傻子鲛人侍卫又出现了。
“我们来给您送东西了。”
晚云灼看向他俩。
其中一人拎着食盒,笑容满面,朝晚云灼招了招手:“晚将军,给您送吃的来了。”
晚云灼面色平静,脑子里的弦微微拉紧。
她看着那鲛人将食盒打开,拿出一个白玉小碟,递给她。
碟子正中,摆着一小块四四方方的桂花糕。
极其普通的糕点。
晚云灼礼貌道:“多谢。”
伸出手,穿过笼骨,接住小碟子。
她转动小碟子,凝视这桂花糕片刻,没看出什么问题来。
接着,她把小碟子往上抬至鼻子处,轻轻嗅了嗅。
面容微微一变。
“是谁让你们送的?”
晚云灼问。
那俩鲛人笑道:“是鲛皇吩咐下来的,说是担心您馋了,给您送个小糕点解解馋。”
晚云灼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待他俩走后,墨无疾问:“有毒?”
“不是。”
晚云灼摇了摇头,睫毛下垂,脸色有些发白。
她呆呆地望着桂花糕,沉默了好一会儿,方一字一句道:“这桂花糕,用的柴火……是我的破军枪。”
这是她成年那年,人皇送她的生辰礼。也是他送过的唯一一个生辰礼。
破军,愿她手持此枪,可破万军,护人族无恙。
陪她上了无数次战场、一道浴血奋战的亲密伙伴,最终的归宿,竟然是庖厨。
它应该很难过。
墨无疾盯着桂花糕,脸色沉了下来:“花九戎随意处置你的武器,晚苍梧不管?”
晚云灼平静地笑了一下:“定然也有他的意思。”
这两位,一个想打压她,一个想通过打压她来向盟友示好。
墨无疾的瞳孔微缩,原本松散倚靠着骨笼的身体稍稍前倾,略微绷紧。
他看着表情淡定、似乎不打算有任何行动的晚云灼,语气里带着一丝惊讶和阴沉:“你不生气?”
小时候,明明脾气算不上好。
他拒绝给她摸魔角,她就一撇嘴、一瞪眼,生气地嚎啕大哭,小脸憋得通红,抱着他就往上爬,非要摸,十分不讲道理。
长大了,怎么就变得如此乖顺了?
“……一把武器而已,也算不上什么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