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陈映澄抱到榻上,陈映澄还是紧紧抓着她,不让她放手,就像小时候夜半惊闹时,一定要人抱着。
沈婧便这样坐在床边,直到她睡着,口中喃喃说着梦语。
“到底怎么回事儿?”沈婧问陈元覆。
陈元覆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她刚才来问我,小雀是不是江雅红的孩子。”
“澄澄怎么会知道江雅红?”
“我也想知道为什么……”陈元覆扶着额头,“当年那桩事,连我都不清楚其中内情,是清歇处的人告诉她的?”
沈婧否认,“不可能,若她问起此事,必定有人会告诉我。”
陈元覆:“那……”
沈婧垂眸,陈映澄的手指还勾着她的衣袖,睡梦中眉头紧蹙,右手抚在心口,不时颤动。
“澄澄幼时便与他人不同。”沈婧低声道,“她总是做噩梦,总梦见有人要杀她,总嚷着让你我走正道……”
沈婧伸手,抚上她的额头,盖上她的双眼,“我们的澄澄,是不是能看到些什么?”
他们从前除了带陈映澄治病,也找了许多擅长卜算的修士,结果总是差不多,他们无法卜出任何关于她的信息。
那些连自己的死期都能算准的大师,到了陈映澄身上就是一筹莫展,她的未来隐在迷雾之中,看不清,算不明。
有人算过陈映澄的来处,却也是从未见过的光怪陆离,描述出来都像在说胡话。
沈婧从未讲那些荒唐话放在心上,如今再看,却觉得有些事早有暗示。
“我再去查查小雀的身份。”沈婧道。
陈元覆:“不是已经查到底了吗?他生父只是个低阶修士。”
清歇处查了半年,也只查到他祖上曾有位元婴尊者,家中传承着当年尊者用过的法器,可是家道没落,后人没了守护法器的能力。
他生父也是个混蛋,将家底挥霍一空,为了娶妻典当了法器,后来又心生不舍去把法器偷了回来,这才招来追杀。
后来他剑走偏锋,用秘术将法器炼化,催化自身真气,渡进了江随山的体内,自己亏空身亡。
也幸亏江随山天生修道圣体,不然早在被渡真气的时候就爆体身亡了。
江雅红在丈夫死后独自抚养孩子,却还是被人追杀,无奈制造了孩子已死的假象,将儿子扔在了乞丐堆。
嫁给谢阁老后,他帮着江雅红摆平了那些人,所以这些年相安无事。
这样不负责任的爹妈还不如没有,陈元覆在他们成亲前问过小雀的意见,确定他不想和母亲相认后,也就没告诉陈映澄此事,就当他是个孤儿。
陈元覆也打算不再追究江雅红害得他父亲抑郁生病一事,毕竟也是个被丈夫拖累的苦命人,斯人已逝,但若他父亲知晓,也会选择原谅她。
在陈元覆看来,小雀选择斩断与世间血亲的联系,也就彻彻底底地和江雅红没有关系了,只是他们陈家的人。
沈婧却摇头,否决了他:“查到他生父那里还不够,要继续往上查……万一他生父不是他生父,或者,他的祖父另有其人呢?澄澄被刺激成这样,一定事出有因。”
陈元覆想到沈婧家中的复杂情况,喉间一哽,眼眸中漫出心疼,“夫人想查,那便继续查下去吧。”
“留在澄澄身边的人,总得没有任何差池才行。”
*
陈映澄第二天早上醒来,发现沈婧又在她床边守了一夜,不由得心疼地去摸她的脸颊。
唉……
她轻声叹气,看着沈婧疲惫的面容,想起昨夜的梦境,心脏紧得发疼。
梦里的男主终于有了脸,是她的丈夫。
她不似从前那般惧怕梦里的男主,一想到这是与她朝夕相伴的小雀,陈映澄甚至胆子也大了起来。
和小雀共同的回忆给了她勇气,她直视着对方的目光,笑道:“你不会杀我,小雀,我们是夫妻。”
起初,那张脸上带着和煦笑意,可听了她的话,他嘴角上扬,笑容带上讽刺的意味。
“夫妻,你凭什么觉得,我江随山会和你做夫妻?”
“……”
熟悉的声音,却是极其陌生的冰冷语调。
“在你们陈家低三下四这么多年,你把我当成玩物,靠着我才突破筑基,还想阻拦我修行,你处处拖累我,我为什么要和你做夫妻?”
“我没想阻拦你修行……”
陈映澄被他脸上陌生的冰冷震慑,脑中一片空白,只是下意识地反驳。
“也没把你当玩物,我是——”
“是真心喜欢我?”他耻笑一声,俯身逼近她,“谁会给真心喜欢的人叫小雀?我不就是你豢养的一只家雀吗?你若真的喜欢我,我现在找回了自己的名字,你不该为我开心吗?”
陈映澄:“……”
对方的态度过于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