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也不知,小姐一整晚都睡得很香,天亮之后却突然开始大哭,一直在叫爹爹。”
“澄澄叫我?”陈元覆上前,将陈映澄接了过去,“澄澄,爹爹来了。”
“……”
被他抱过去后,陈映澄真的停止了哭泣,沾了泪的睫毛轻颤两下,似是要醒来了。
陈元覆抬头,冲着沈婧得意一笑,“你瞧,还是得我来哄。”
陈映澄睁开眼,是她爹狞笑的大脸,梦境中她爹就在窗内却见死不救的绝望和痛苦袭来,陈映澄再次崩溃大哭,挣扎中一拳打在她的下巴上。
“娘!!!”
陈元覆:“……”
好消息是,陈映澄醒来没多久便不哭了,而且精神比昨日好了许多,早膳后一直到午间才开始犯困。
坏消息是,她和沈婧和哥哥姐姐们玩,和院中的侍女玩,唯独不待见陈元覆。
陈元覆一靠近,她便板着脸往沈婧怀里躲,嘴巴一撇,眼里就开始酝酿眼泪。
沈婧挥手赶他走,陈元覆默默转身,脸色顿时垮了下来,眼角泛红。
他女儿嫌弃他了。
从前在他怀里香甜睡着的小小婴儿,现在连看他一眼都会生气。
澄澄才五岁,就开始不喜欢他了……陈元覆想死的心都有了。
陈映瑜找到陈元覆时,他正在垂头兰苑外的玉兰花下,摇头叹气,口中念念有词。
“昨日还好好的,怎么今天就突然不愿意见我了,难不成又梦见我是坏人了?”
陈映瑜喊了一声:“爹,澄澄她睡下了。”
“你娘让你来找我的?”陈元覆转身,故意抿紧唇,眼中却有一丝期许,“澄澄愿意见我了?”
陈映瑜思索片刻,耿直地说:“她想见人,但不是你。”
“……”
这话比直接说不想见他还令人难受,陈元覆扭头面对着树干,又开始摇头晃脑,叹息不止,“你说澄澄到底做了什么样的噩梦,连她亲爹都不待见了?因为我昨日打了你二哥?”
“也不是没可能。”
陈元覆道:“都怪你二哥叫的声音太大。”
找到了罪魁祸首,陈元覆义愤填膺,陈映瑜煽风点火:“肯定是因为他!”
说着,提裙朝兰苑里走。
“等等,你干什么去?”陈元覆喊她。
陈映瑜头也不回:“澄澄说想见昨日救她的哥哥,说他在梦里又救了她一次。”
“什么?!”
他竟然比不过一个外人!
陈元覆气急败坏地跟上,“你确定没有听错吗?是想见哥哥,不是爹爹?”
陈映瑜无奈,“是救她的哥哥。爹,澄澄定是又梦到你做了个什么孽,才会这样害怕。”
陈元覆抬手打了下空气:“哪有这么说自己亲爹的?!不过澄澄真的要见那孩子?昨日她受了惊吓,我以为她会不记得。”
“何止是记得。”陈映瑜语气感慨,“爹,你们真打算让他陪着澄澄?”
陈元覆摇头。
昨夜两人商议,沈婧否决了他要让那孩子当陈映澄的“童养夫”,将来助她修炼的想法。
婚姻大事关系一生,自然要由陈映澄自己来抉择。
陈元覆自知他思虑不周,便也不再提此事,想着让他先养伤,将来送到后山和其他孩子一同修炼,或是收为义子,带在身边教导,都等他伤好之后再做定夺。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了后院,江随山正在门口蹲着,院里那头小牛已经被领走了,剩下的一堆干草还没来得及清理。
这活本该他来做,但他断了胳膊,打着绷带,而这伤又是为了救四小姐受的,因此也没人敢来使唤他。
夏季闷热,柴房虽然清凉,但空间狭窄,他总是坐不住,大清早便在门口坐着,脑子里低头看着胳膊上缠着的绷带,又想起昨日的事情。
也不知道小姐怎么样了。
从前种种听闻,可见那小姑娘是个身体孱弱的孩子,又常年被梦魇困扰,是个胆小娇气的病秧子。
昨日从那样高的地方坠下来,肯定会害怕不止,所以今日一大早又做了个噩梦,惊动了兰苑的两位少爷,陈正澈更是拖着病体赶去看望。
但她好像又不是那种懦弱的孩子,那日她从天上摔下来,见到他的第一眼,并没有泪眼汪汪,而是眼中带着笑的。
脸圆圆的,眼睛也圆圆的,眸中清楚地映着他的脸庞。
那种单纯无辜的眼眸怎么能常年遭受到梦魇的蚕食,就该一直笑着,
江随山把脑袋埋进臂弯中,无声叹息。
“是他吧?昨夜没仔细瞧,这么一看比澄澄也大不了多少。”
一道声音响起,江随山抬头,见陈家父女朝他走来,顿时直起身子,下意识地便想起身回到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