鳞,头生琉璃角,碧绿竖瞳。
龙为百族之长,俗世皇帝常以五爪真龙纹饰帝阙。大凡在幽世显龙相的,都不可能是斗升小民。
更奇异,少女周身肌肤呈现淡淡的通透澄澈明净质感,也仿佛极透彻的水晶,见之即知内藏宝光。
丁令威上前一步,微微挡住她。
李秀丽只顾着看他的鹤傀变化,却看不到自己在幽世,因肉身与映射相合,而显出的变化。
比起他,她更加引人注目百倍。
茶摊里坐着的那几个“人”,人立而坐的牛、黄狗,也都在偷偷看她。
老板娘这一喊,又喊出了大大小小的红毛土狐狸三只。
一只更高大,但是肚子肥得快要拖地的公狐狸,以及两只半成年的狐狸。
公狐狸即是店主,手里正拿着个算盘,见了二人,连忙道:“二位要住宿?这,普通的鸡毛屋、下等屋子,可不敢给龙女住。何况也只剩一间上上房了。”
老板娘娇笑一声:“鸡毛屋虽不嫌人多......这位......道长......啊不,公子,您既然得与龙女同行,怎能叫她住鸡毛屋呢?”她眼波在道人和少女之间乱飞,暗示。
其实这客店里,还多的是空屋子。
丁令威没有揭穿狐狸一家,只道:“可以。就你们说的上上房吧。”便背手凭空一捏,摊开掌,已经躺着一锭实沉的金元宝。
店主的眼睛放出绿光,赶紧伸出黑色的细爪。一拿,没拿动。
丁令威:“屋里需要多挂几道帘子。”
“好好好,我们有多少帘子挂多少!”狐狸店主忙应承,才拿住了金子,喜滋滋地嘱咐两个半大孩儿:“快去,把我们所有的干净帘子,都给天字甲等的上上房挂了!”
一直到进了店中,道人竟也举着伞,并不收起,就这样扶着少女上了楼,进了屋子。
屋里打伞,举止实在古怪,但有金子可拿,谁计较呢?
这家客店的所谓天字甲等的上房,也不过勉强称得上干净。被褥至少都是新换的。
此时,两只小狐狸已经挂满了一重又一重的帘子,显得房内黑漆漆的,只点着一些蜡烛。
李秀丽被丁令威扶着,坐在床上。
从进了这家店开始,她不断变换的神色渐渐缓了下来,及至此时,丁令威舌尖一吐,运用道家的运炁法门,喉中绽出惊雷般的一声。
少女似被当头一劈,霎时清明过来。
她此时将自己方才在郊野里的种种举止言行都记了起来,从床上跳了起来,霎时脸色就青了:“‘哕’,好恶心,好傻!我中邪了?”
丁令威略松了口气,道:“你的修为太低,即使有青伞抵挡,仍不知不觉,被幽世四面的炁给侵蚀了。”
“这就是为什么炼炁化神以下的低阶修士和凡人,不能踏入幽世的缘故。”
“幽世是诸表人间之炁的集中地,人类精神之映射,这里的一草一木,全是高浓度的炁的凝聚,行走、诞生着数不清的‘现象’。亿万念头,七情盘踞,皆属‘炁’。炼炁化神以下,包括炼精化炁阶段的修士和未曾修炼的凡人,无法运用自己的元炁,形成足够坚实之‘墙’,保护肉身,抵挡幽世从四面八方渗透来的高浓度的杂乱之炁。”
丁令威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你方才,被幽世的炁,即不知从哪个人间飘来的某段七情、念头,给侵蚀了自我。所以,不由自主地性情大变,举止迥异平常。”
“幸好,你毕竟是炼精化炁中阶以上了,又有青伞庇佑,侵蚀程度不深。你现在,身处幽世的某个客观‘现象’内部,可以再为你抵去一部分的侵蚀。”
李秀丽环顾左右,刚才她的脑袋好像是懵的,转着别人的思想,但所见所闻还是在她的记忆里:“这是一家客店。这算什么‘现象’?现象不应该是更高浓度的炁之聚集吗?怎么还能帮我抵御侵蚀了?”
“你应当还记得朱家的鬼怪临时溢出区‘孙翠兰’。”丁令威道:“幽世的现象也分好几种。譬如,纯粹因人类之精神的映射而形成的现象,它们完全是依附于人心而诞生,阳世里并无对应的客观存在,随时可能因阳世人类之情感思想的变化而变化,无常态,非常混乱;一种,是阳世之中客观存在,于幽世的映射显化的现象。它们较为恒定,只要阳世的本体存在,它们在幽世便也能以某种相对固定的形态,一直存在。”
他说:“这家店,和这家人,在阳世都有对应的存在。他们应当在阳世,也是开客店的。只是这家客店开的较为黑心,买卖并不公平。所以,行路人看他们是奸诈、奸商。而狐狸,人类自古以来,也多赋予‘奸诈’,‘狡猾’、‘迷惑欺骗’的印象和故事。”
“于是,这家人在幽世投影的客观现象,便是‘狐狸客店’。”
“而客观现象因其较为恒定的规则,现象内部的炁,也相对稳定,且会自发抵御外部混乱之炁。你住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