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梁氏夫人处离开, 乔翎却没有回正院去,而是稍加思忖, 骑马往西市去了。
那家当铺的生意仍然红火,客人络绎不绝。
乔翎没有在外边挤来挤去,径直往账房先生所在的房间去了。
账房先生大概早猜到她有话要问,见到来人之后,便找了个管事过来顶替自己的位置,转而领着她往内室去了。
乔翎神色平和地跟着进去,神色平和地掩上门, 继而面容扭曲着破防大骂:“京一语他有病啊!”
“我跟他无冤无仇的,凭什么没完没了地来害我?起初叫小姜氏把我的婚宴搅和了, 我还没找他算账呢, 这回又想拉我下空海——”
账房先生很耐心的同她解释:“可能是因为你是高皇帝最重要的后继之人, 而元城京氏又被高皇帝族灭了吧。”
乔翎:“……”
乔翎理直气壮道:“高皇帝族灭他们, 一定有高皇帝自己的原因, 元城京氏没事儿多自己反省一下不行吗?为什么高皇帝不族灭别人,偏偏族灭他们?”
“再说, 这不还留下他这个毒苗子在这儿兴风作浪吗, 也没族灭完啊,凭什么说元城京氏被高皇帝给族灭了!”
愤愤说完, 又忍不住问了出来:“他到底是打哪儿冒出来的?他也好,那个同行的傀儡师也好, 都不太像是当世的传统门路……”
账房先生很耐心地同她解释:“那是本朝,同时也是南北两派共同的敌人之一。”
乔翎听得微怔, 迟疑着道:“我听老师你的意思, 好像我们有很多敌人似的……”
账房先生看着她, 笑了。
乔翎被他笑的莫名其妙:“怎么了, 有什么不对的吗?”
账房先生便问她:“你在神都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交际的也该都是高门大户,难道就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乔翎迷糊了,不明所以:“什么不对劲的?”
账房先生脸上笑意愈发深了:“史官家有二王三恪之说,追尊前朝皇室,确定本朝正统,你到神都之后,有见过前朝后人吗?”
乔翎怔住了。
没有!
一个都没有!
账房先生又问:“你看前朝史书,想来也多见‘世家’二字,到神都这么久,又见过几个世家后人?”
乔翎又一次怔住了!
她脑海中倏然间浮现出张玉映当初对元城京氏的描述来。
“元城京氏的先祖乃是先古时期的一位王子,因为被封在京地,所以后代以此作为姓氏……”
而除了元城京氏之外,在神都的这段时间,她没有听到任何人用任何类似的言辞来形容当代的勋贵门庭,亦或者是官宦门庭!
一个都没有!
如今的高门显贵,无一例外,最早也就是追溯到高皇帝,从没有听说过有人搬出高皇帝之前的显赫家史来炫耀门楣!
乔翎稍觉悚然地会意过来:“这也就是说……”
“对,”账房先生神色自然地告诉她:“既能够被封圣,岂会是浪得虚名?高皇帝彻底砸烂了本朝之前的所有秩序,元城京氏只是被族灭的一家而已——当代的人或许会觉得新的勋贵势力正在不可避免的形成,但是再如何形成发展,也不会比高皇帝之前更冷酷、更残忍的驭使世间生灵了。”
乔翎不由得道:“那京一语之流……”
账房先生微微颔首:“那都是他们的后人。”
乔翎好奇极了,忍不住问了句:“大概上都有谁啊?”
账房先生倒是没有隐瞒她的意思,想了想,挨着数给她听:“具体的名姓,我是不知道的,毕竟两方不通消息很久很久了,倒是可以告诉你他们的姓氏,譬如有洛氏、有虞氏、范氏、中行氏、白姑氏、鬼方氏、长庚氏、太白氏、启明氏……”
乔翎惊讶不已:“这么多?!”
又咋舌道:“他们的姓氏听起来都怪怪的!”
账房先生失笑道:“毕竟都是上古时候的名族嘛。尤其有洛氏和有虞氏,他们的先祖,都曾经是九天共主……”
乔翎听得晕了,也觉此事暂时离自己太远,便不再细问,而是说起另一事来:“神都是本派的中枢,禁中更是他们的大本营,昨天那场火来的过于古怪了,那支犀牛角,更不是寻常人能够得到的东西。”
账房先生轻叹口气:“一样米养百样人,我瞧着,是有人想要试一试你呢。”
乔翎神色郑重起来:“想要考校我,随时都可以来挑战,只是他们不该把无辜的人牵扯其中,更不该视人命于无物!”
何止是北派呢,即便是南派内部,就破命之人这事儿,也存在着一定的争议。
账房先生为之默然,良久之后,终于再叹口气。
乔翎见状,便不再提这事,转而又问:“《圣人书》是什么,为什么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