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卖奴隶,东市里有专门的地方。
马车载着乔翎几人过去,一路靠近。
张玉映心中五味杂陈,既有对于过往之事的唏嘘与感怀,也有对于今日之事的疑虑与不安
东市卖人,其实并不稀奇。
有从前的官家子女沦为奴隶,也不算稀奇。
但是从前与自家娘子生过一点龃龉的王长文之女被发卖,又恰恰叫自家娘子知道,这件事很稀奇。
如若所料不错,只怕是有人开摊唱戏,就等着自家娘子过去呢!
张玉映隐约猜到前边可能有个火坑,但是又没法子说,娘子,你不要去。
如果娘子不去,当初又怎么会在神都城外救下她?
秉性如此,哪里是三言两语就能更改的呢。
乔翎神色略略有些萎靡,美迈向来平静无澜的脸孔上,也少见的浮现出一点担忧来。
他安抚似的覆住了她手背。
乔翎于是萎靡着把头靠在了他肩膀上,另一只手卷着衣角,说:“神都里有些人很好,可是有些人很坏。”姜迈说:“神都城里的人,心里都有一口井,能看见,但下井之前,谁都不知道这口井有多深。”
乔翎道:“我也知道,我救不下所有有这样境遇的人,但是...."
她的手按在心口上:“要是遇上了却视若无睹,这里会很不舒服的!”
姜迈说:“那就大胆的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
乔翎点了点头,继续在他肩头上靠了一小会儿,又往他脖颈上凑了凑鼻子,深吸一口。
美迈有些怕痒,笑着侧了侧头:“你做什么?”
“我闻闻你,”乔翎说:“姜大小姐,你香香的,很好闻!”
这一回,美迈真正的笑了起来,胸腔震动,连带着肩头都抖了起来。
乔翎靠不下去了,好在这时候也已经到了地方。
他们二人言语的时候,张玉映默契的没有说话,车帘掀开一线,瞥见坐中一人,神色忽的顿住,眼见二人言语结束,这才轻轻道:“娘子,承恩公也在这儿。”乔翎心下微凛:“是他在卖王娘子吗?”
张玉映摇头:“他该是来买人的。”
乔翎点点头,抱住姜迈肩头在他脖子上深吸一口,正待带着张玉映一起下马车,忽的反应过来:“玉映,你在车上,别下去!”张玉映有些无奈的摸了摸鼻子:“什么都瞒不过娘子呢。”
乔翎一歪头,看着她:“真的认识呀?”
张玉映神色微露窘迫:“说起来,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老承恩公曾经想娶我做续弦......
乔翎惊诧不已,继而勃然大怒:
“这狗东西,真敢想啊他!”
那死了的老鬼,起码比玉映大四十岁呢!
又奇道:“你爹那个狗东西,居然克制住了给皇帝他舅当岳父的诱惑?!”
张玉映苦笑道:“娘子,我没跟张家闹翻的时候,可是奇货可居呢。他一心希望我能做皇子正妃,擢升门楣,怎么肯把我许给老承恩公?”乔翎叹了口气:“好在都过去啦!你在车上等我,我待会儿就来。
张玉映却不想留在马车上同美迈相处。
她很看重同自家娘子的关系,不希望产生不必要有的麻烦,是以一直以来,她都很注意保持同姜迈之间的距离。听罢旋即道:“我是娘子的侍女,永远都要陪在娘子身边,没有离开娘子的道理。”说完,先行下了马车。乔翎明白她的心思,只是猜想美迈应该
也能看出来,心里不免有
点微妙的尴尬,当下不由自主的觑了姜迈一眼。
姜迈微笑看着她。
乔翎忽的有些心虚,朝他露出一个笑,溜走似的也下了马车。
张玉映在坐席当中认出了承恩公,承恩公当然没道理认不出越国公府的马车。
甚至于可以说,他就是为了这盘醋,才包了这顿饺子!
买不买什么王长文之女不重要,通过买一个女奴,叫越国公夫人颜面扫地,这很重要!
你个颠婆不是自诩品德高尚,不屑于与我们家来往吗?
现在有一个无辜女子因为你的缘故沦落至此,你难道还能视若无睹?
如果你不买下她,我就要买,买完之后,我就带她到越国公府门前杀掉她!
我就是要叫满神都的人都知道,因为你,一个无辜之人死掉了!
杀一个贱奴而已,反正我们家从来都没什么好名声,也不差这一件了。
而越国公夫人你,以后还能在冠冕堂皇的摆出一副伪善的面孔,宣扬你那一套虚伪的道义吗?!
如果你要买下王长文之女,那就更好了。
当初在神都城外,王长文不敢花的钱,我敢花,我就等着看看,你越国公夫人愿意为了你心中的道义付出多少!至于王长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