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气。
“四哥,你快看麦田长的真不错。”闻姝像是只在笼子里被关久了的鸟儿,看什么都觉得新奇,趴在马车车窗上目不转睛,一点不怕冷。
沈翊的眼眸从书本中抽了出来,看见闻姝脸上的笑意,嘴角微扬,“看来还是出来玩开心。”
闻姝连连点头,“那当然,离开定都好像空气都更好了。”
“以后多带你出门,等回去了抽空带你去狩猎。”沈翊翻过一页书。
闻姝笑:“你还记得啊,我还以为你忘了呢,我也没有很想去狩猎了,庄子上的兔子生了一窝小兔子,有六只呢,让它们生活在林野中吧,我们也不缺吃的。”
或许是因为兰嬷嬷身子越来越差,闻姝便不大想杀生了,这次她原本还想带兰嬷嬷去渤海郡,可兰嬷嬷不想出门,太远了,旅途劳累,也怕兰嬷嬷受不住,闻姝就没强求。
“那就不杀生,只去玩玩。”沈翊向来顺着她。
“好。”马车外途径了一片桃花林,闻姝又扭头去看花了。
沈翊此行是公务,因此不仅仅他们几个人,还带着六部的官员和不少护卫,十几辆马车浩浩荡荡,定都离渤海郡不算远,马车行了两日,又换水路行了一日,第三日的傍晚终于到了。
而这时,身处边境的永平侯也收到了沈翊的回信。
他解开信封,坐在不矮的山坡上看了好几遍,随后沉默着,直至天边最后一丝光亮也被淹没在山后。
这里不是定都,没有繁华彩灯夜景,只有城墙上来回巡逻的士兵手上提着的油灯,不远处的烽火台静静地沉寂着。
这是两国边境,龙崖山脉,一条蜿蜒的河流从中流淌了千年,倒映着漫天星辰,这是永平侯长大的地方,二十年前,洛河一战,被迫回京,离开了它,如今再回来,只觉得亲切。
只是内忧外患,让背负了家国重任的永平侯迟迟没有办法舒展眉心。
“父亲。”山坡下,一道熟悉的身影走了上来,闻璟手里提着酒囊,“父亲,我给您打了点米酒,西街张大婶家的。”
永平侯将信封收回胸前,抬手接过酒囊,“才发了月俸,你就去买酒了?”
闻璟挠了挠头,在永平侯身侧坐了下来,“我看您去买过一回,长这么大,也没怎么孝敬过您。”
来到边境不久,但闻璟的变化却大,变黑了,也壮实了,面庞褪去青涩稚嫩,转为沉稳坚毅,不像个少年,更像个能担起责任的青年男子。
永平侯拍了拍他的肩,“你是个好孩子,从前是我忽视了你们几个兄弟姊妹。”
府里孩子不少,他不常在家,教育孩子也不仅仅是章氏的责任,他亦没有做好,才会叫几个孩子变成这样。
闻娴在婆家受苦,闻琛背叛了生母,闻琅装病推卸身为嫡子的责任,闻妍一心向着外人,算来算去,他这么多孩子,竟没有一个能担得起责任的。
永平侯看向闻璟,眼里燃起了一些希望,闻家百年,总得有人传承下去。
“父亲心怀大周,定国安邦,哪里能面面俱到,再则我们有夫人照料,也挺好的。”闻璟来到边境,见识到了战场的残酷无情,才知道父亲这些年背负着何其艰巨的重任,哪来时间管家里那点事。
有些人一生都围绕着家长里短,可有些人是为了天下而生。
永平侯想到章氏,眼底沉了下去,解开酒囊,仰头喝了一口。
闻璟捡着地上的小石子玩,问道:“父亲,慧祥公主已经到了,住在驿站也有几日了,楚国何时与我们签署议和文书?”
“不急,”永平侯随手抹了一把嘴角的酒渍,站了起来,“走吧,去校场,为父看看你今日练功练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