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慢抬头再次寻找那张熟悉的面容。
程铮爻刚刚好也在瞧她。
他用一只手往下勾墨镜,眉眼上抬,视线勾勒她的轮廓。
两人都觉得不巧。
唐秒现在一看见他就想起酒店那晚,很过分,不过她不打算深究,很多事深究不讨好,还不快乐。
她走到程铮爻面前,像被设置了程序的机器人一样,又重复问他问题:“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北城?”
他一定觉得她不识趣极了。
“唐小姐这么迫不及待?”一如既往的调调,程铮爻没看她。
唐秒没有找凳子坐下,她随性地坐在程铮爻旁边的雪地上,迎着明媚的雪山阳光开口:“嗯,迫不及待和你结婚。”
程铮爻难得话里没讨着好,他没想到她这么直接。
“怎么说?”他换了只腿交叠,两手撑在宽敞的椅背上,像个君王。
“说不出来。”唐秒不是适合长篇大论的人。
“秒秒。”
谈话陷入沉默,这时来了一个人打破沉默。顾潮舟从远处走来,温声喊唐秒的名字。
他一早就看到了程铮爻,顾程两家有些交集,不多,但见面多少都会点头寒暄几句。
顾潮舟认识程铮爻,但性格相差极大的两人通常互不打扰,即使在各家长辈的有意撮合下,两位都有意的选择拒绝掉这个人脉。
看见顾潮舟,程铮爻微微蹙起了眉。
顾家上下都宝贝的独子,怎么舍得放他一个人来挪威?
出于礼貌,顾潮舟还是朝程铮爻点头微笑,他即使对人有精神上的洁癖,但不会在表面表现出来。
这是君子的做派,但程铮爻不是君子,他嘴角微扯,话说得一针见血:“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意思是以前见面都绕着走的人,今天主动做了回敲门的红太狼。
程铮爻冷笑一声。
唐秒默不作声看着,在心里给两人的性格进行对比——顾潮舟彬彬有礼,谦逊温和,是交际能力者。程铮爻血里有叛逆,天生不做人,不说人话,不做人事,阴阳怪气,猪狗……她停止了评价。
顾潮舟不管程铮爻怎么说,脸上依旧挂着得体的笑容,转头朝向还在看热闹没收住表情的唐秒:“今天滑得怎么样?”
唐秒从自己的世界醒来,两眼适才聚焦:“不怎么样。”
顾潮舟轻笑了一声,这声音在程铮爻听来,很宠溺。
“我教你。”嗓音更显温柔。
顾潮舟前些天为了拍片都没空,今天得了空,愿做一些你情我愿的事。
他的眼睛紧紧注视着唐秒,没有丝毫逼迫感,却无端叫人神经紧张。
唐秒是个特殊的,她松了神经:“怎么教?”
“手把手教。”
顾潮舟的话音刚落下,坐椅上的程铮爻便放下交叠的腿起身,成人之美给他们留出谈话空间。
来了一个人帮着解决麻烦,程铮爻何乐而不为?
他撩起眼皮点了根烟。
点燃一根烟的时间只需要几秒,可今天风大,程铮爻点了半天都没点燃,他厌烦地甩了甩复古式打火机。
此时身后传来唐秒平淡的回答:“好,谢谢了。”
真是不客气。
程铮爻没回头看,他轻哂,讽这个上一秒还说要跟他结婚、下一秒就乐意让其他男人手把手教的女人。
没一点分寸感。
两人走远了,耳边的声音渐渐变成滑雪橇的专门术语。
烟也在皮夹克外套的笼罩下点燃。
程铮爻把烟递到嘴边,吸了两口又放下,他微红骨感的手指夹着烟嘴,火星子被风吹出花来。
远处雪山连绵起伏,将整座小镇包裹。
程铮爻迈步往前走,山地靴每走一步都深深陷进去,他弯腰抄起一把雪放在手里,把吸了两口的烟插上面,灭了。
“程铮爻。”
后背突然被人用雪球打了一下。
程铮爻停下脚步没动,眉间酝酿着不耐。
“你教我滑雪吧。”唐秒气喘吁吁跑过来,一手抹掉吹到嘴边碎乱的刘海,抬起一双清净的眼睛望着他。
小姑娘最漂亮的就是那双眼睛了,清澈,倔强,不服输,不达目的不罢休。
程铮爻盯着这双他喜欢的眼睛,一字一句点她:“唐小姐,我很难请。”
唐秒很平静:“报酬多少?”
程铮爻:“无价。”
沟通真难,唐秒抿了抿嘴,想破脑袋都想不出别的话来。
“他呢?”程铮爻瞥了眼不远处有些发愣的顾潮舟。
唐秒很实诚:“知道你会生气,所以婉拒了。”
真诚的人还坦荡直接,程铮爻有片刻动摇。
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