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年关,天地间飞雪纷纷。军账外的刁斗变成了器乐,和着战士们的猜拳行令声、歌声,声声不绝。
账内,兵士们手执戈盾斧剑跳着傩舞,为将者,则推杯换盏觥筹交错。治军多年,萧允昇的大账从来没有像今夜这般一派歌舞升平的情形。原来,身经百战的天胜军连夜奇袭本就不堪一击的康源城,不过数日,康源军便抵抗不住缴械投降了。此时,康源的降军将领正和天胜军将领相聚一堂。姚鲁和李改等人极尽地主之谊,不停地劝着酒。
曲终舞罢,康源守将季中飞对姚鲁耳语了几句,姚鲁大笑道:“好好,快请进来。”
不时,大账中进来两名女子,两人身材高挑,皆是一身窄袖袍服,配着长剑,看模样甚是英姿飒爽。虽都是素衣淡妆,却令整个军账生了光。还来不及等众人细看,两人作揖见礼后便舞起剑来。一曲罢,又舞了一曲。众人皆是看得兴起,姚鲁和一众将领不停喝彩叫好,无不被那两名女子的外貌所惊。萧允昇的目光被那两名女子牢牢吸引住,见她们身姿虽美虽灵活,但明显今日这出表演是临时练出来的。
正想着,季中飞起了身来,向萧允昇敬酒并作告辞,却将账中两名女子留了下来。
萧允昇向李改打了个眼色,李改便道:“季将军可别忘了带走你带来的。”
季中飞怔了一怔,明白李改的意思,只得压低着声音道:“听说殿下身边,只跟随着两名妾室,这实在说不过去。我们这几日细细搜罗了城中的两名绝色,特送与殿下。”
打从那两名女子进来,萧允昇便已明白,降将进献钱帛美女是历来的规矩。此时向那其中一名女子再次细细望去,只见两人约摸十七、八岁的样子,右边那个袅娜娉婷,说不出的妩媚动人。本也算是人间尤物,但左边那个却有着倾城绝艳的容色,眉宇间英气十足,气度更是非常人所有,衬得右边那个顿时失色。萧允昇一皱眉,心下已有思量,口中却淡淡回绝:“季将军的好意本王心领了也记下了,只是本王治军以来,从不在军中纳妾,如今跟随在身边的两名侍妾,也是皇祖母在世期间念我身边无人照顾所送。”
萧允昇显然将话说绝了,季中飞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李改见季中飞一脸无奈,又打起圆场:“季将军有所不知,今日还是殿下的大婚。殿下本来就为赶不回去而自愧,更何况……”
季中飞总算是稍微下了台阶,“对对对,倒是也听说过这桩事,只是我没想到竟是今日,恭喜殿下贺喜殿下。”说完,他不由自主地和左边那名女子对望一眼,他实在无法理解萧允昇竟然就这么轻描淡写地将这个倾城绝色给婉拒了,看来,这个萧允昇当真是难以找到弱点。季中飞半晌也想不出主意,只得就坡下驴:“一直听说殿下治军严厉,看来殿下对自己要求更是严格,果然传言不虚。”
李改接话,“殿下在军中,向来是以身作则的。”
账中的气氛有稍许尴尬,忽听萧允昇又道:“季将军,夜已深,本王就不留你了,你我改日再叙。”
季中飞无奈,只得示意那两名女子跟着自己,又对萧允昇道:“告辞。”
直等季中飞几人离去,萧允昇低声对李改道:“你速派人去查一下那个两个女子的来历。还有,多派些人严密注意城中的动静,以防他们是诈降。”
“是。”李改应着声便出了去。但没过多时,又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喘着粗气回来了,“殿下,不好了。”
萧允昇望着一向稳重的李改难得会有这么急躁的表现,心下一沉,问:“什么事?”
“霁王殿下来了。”
萧允昇一听,心绪不由得纷乱,但不消多时,便又恢复冷静,一边走出帐外,一边道:“来了就来了,有什么不好的?”
“他看起来来势汹汹、盛气凌人的样子。”
“快请他来吧。”
“不用请了,我已经来了。”夜色中,只见萧允晏披着一身的雪,脚步如风般地往前行来,不一时便站在了萧允昇的面前,他的脸如冰天雪地般寒意迫人,目光直逼萧允昇,开门见山道:“六哥,看来你并不是真心让我驻守在定州大营里?”
“九弟,你怎么这么说?”
“李珂处处掣肘我,使得我毫无用武之地。”
“不是打了好几场胜仗了吗?听说父皇在京中当着文武群臣的面,对你大加赞赏了。”
“我可不想每天只打这么些小仗,我来边境也不是为了讨父皇的赞赏的。六哥,给我一些兵马,全权让我自己做主。”
“仗无大小之分。”
萧允晏干脆打开天窗说亮话,“六哥,你是不是故意的,故意让李珂处处压制我?”
萧允昇也索性承认:“没错。九弟,我知道你的脾气,你不够冷静,实在不适合投身于军戎,还是尽早回去吧。”
“我不会回去的,我若是要回去,当初就不会来了。我早说过,我可以当个小兵,可是你不能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