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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那一床罗榻上,一丝余温也无。

*

大雪将整个汴京都覆上了一片银装,吹过的风如刀子割裂,街道上人影稀疏,唯余一瘦弱身影逆风而行。

她睫羽上都凝了一层冰霜,可她始终没有停下脚步,而是不断的向前行去。

客舍长灯落在宽广的道路之上,她呼出的白雾顷刻消散于天地之间,她的脚步越来越快,行走间被石块绊住,摔落在雪地里。

手中紧握的东西滚向前端,那是一枚青白玉雕刻而成的令牌,覆盖龙螭纹黼式的雕刻图案,江绒雪忍着疼痛爬了过去将其握在手中,玉佩在雪中已冷如冰骨。

泪珠是疼出来的,她五指通红,几尽冻伤。

她做不到在亲人染血的羽翼下毫无负担地活着,秋水姑姑的话和萧伯伯的劝诫,对她来说是一场侮辱,因她软弱无能而不能庇护家族,因她要受人保护而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亲人上断头台。

秋水姑姑说,若今日站在这的是姐姐,必然能想出法子救他们。

江绒雪握紧手中玉佩,滚落的泪水落入雪中,顷刻凝结成冰。

姐姐不见了,没有人能帮她。

她还要一次次的去受遭受侮辱吗?如果现在在这里的是姐姐,她又当如何做才能救回江家?

官府已下决断,她又有什么办法可以上达天听,为家中翻案呢?

江绒雪从雪地里爬了起来,迎着风雪,她纤细的身躯在夜里艰难前行,而她眼前,皇城的轮廓在她眼底慢慢清晰起来,

抬起眼,东华门守卫森严林立,巡检的禁军将门围的水泄不通,连一只蚊子也无可放过。

三年前,江绒雪曾进过一次宫闱,她速来养在深闺不曾出席皇家宴席,那日又是跟姐姐母亲分开,因守卫不曾听过她的名讳被人扣在了神武门外。

还是不知等了多久,姐姐与禁卫军首领道过缘由,才来领她进了宫。

她与姐姐一母同胞,却天差地别。

今夜是已到戌时,月如冷盘,东宫禁卫军首领任平生刚处置了几个偷懒的惯犯,转身去看洋洋洒洒的碎雪,已在宫瓦上堆积了厚厚的一层,虽已入深夜,但东宫的烛火一盏未灭。

今夜的汴京注定不能太平,太子自战场归来,已经发生了太多的变故。

如今尚在殿内与殿下议事的,是太子太傅岳静林。

他喝了一口烈酒,眉间愁意未消。

而眼下,有侍卫从远处奔走而来,他走的很匆忙,铁甲碰撞冷声。

“统领,有人在外要求见太子。”

任平生皱眉,“谁?”

东华门一直由他的人把守着,若非急事,旁人若是贸然造访,形同闯宫,罪同谋反。

侍卫面色古怪,只道:“统领,您去看看吧。”

任平生提步走去,可到了东华门前,眉头皱的愈深,竟是有一女子在试图闯入。任平生心想真是不要命了,皇宫大内都敢闯。

他走上前,冷声逼问,“你是何人?何故擅闯皇宫?”

可他到了眼前,却是愣住了神色,眼前的女子长着一张惊艳绝伦的脸,身姿纤弱,发丝细细穿过她白皙脸侧。

她似乎在风雪中走了太久,冷白的关节此刻被冻的通红,她像一只迷失的鹿,只余那双眼睛染着令人惊异的神光。

这张脸他并不陌生,甚至在见到时瞬间想到自家殿下与她的牵绊。

不出所料,那女子眸光颤动,艰涩的从唇中吐出几个字。

“江家,江吟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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