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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低的咳嗽声从江绒雪的喉咙里细碎溢出。

嬷嬷轻轻的为她拍了拍后背,也知道小姑娘因为这事心里窘迫,不再打趣她,只是温声细语,像是把她当作一个小孩。

“小姐还小,就是天塌下来,还有大小姐和公子顶着呢……”

江绒雪自出生便身带弱症,是以除了外祖母,家中每一人都将她当作瓷娃娃,止不住的娇惯着。

家中早早便给她选定了一个夫婿,门第是夫人老爷的故交,家风清正,那家的公子也是各个玉树临风,是门好亲事。

此次出京,也是因为她身子骨受不了酷热,去外边的庄子避暑。

而这一避,确是避到了快要入冬的时节。

若不是听闻家中生了事故,怕是老爷和夫人还要瞒着她。

嬷嬷心想,无论有什么事,江家人也不会让小姐受一点儿委屈,是以也不急这所谓的变故,她只温声的安抚她。

“睡吧,睡吧……”

江绒雪看似乖巧的应了,可众人都陷入沉眠,她却无一丝睡意,只瞧着庙外的雨幕,轻轻垂下眼。

就如同嬷嬷所说,她这一生本该就是如此,在家中受尽优待,再嫁给一个温良的男子,这是旁人羡慕也羡慕不来的,她该知足,不该再生什么妄念。

不知是不是错觉,眼瞳中竹林树影摆动,透过薄薄月光,门框上印着一道高挑的黑色长影。

去岁边境战乱,听闻是太子领兵出征,她不闻国事,也不知如今到底是国难危机之时,还是万事开太平。

她眸色凝了凝,那人真的是他吗?

毕竟她已经三年没有见过他了,自从那人恢复了身份,姐姐被传言要许配给他做太子妃。

她在那一场大病中忘记了他的脸,也忘记了心中的痴望。

*

天边泛起鱼白,雨也渐渐停息。

急着赶路,嬷嬷早早的便起身将婢女们遣起来,霜露很重,好在道路不再泥泞,匆匆给马喂了粮草,便要行路。

江绒雪戴上幂离,门前已经没有那道身影了,也不知那几日是不是比她们一行人去的早,此刻门前的几匹马已经消失不见。

她扶着竹编沿边,心底好似松了一口气。

“小姐,你可知我们真是碰上活菩萨了。”嬷嬷双手合十,“那公子还唤人将我们的马车修好了,真是好人有好报,不然今日又该难走了……”

江绒雪听着,半阖起双眸却没有应答,只淡淡道:“我们启程吧。”

没察觉她的异样,嬷嬷赶忙应了下来。

马车一路颠簸进了京,上京城依旧繁华,叫卖和人群喧闹声络绎不绝。

她取出信件,那是外祖母差人给她送来的,母亲和父亲一贯溺爱她,唯有外祖母对她慈悲中带有严厉,一封信件,将家中近来发生之事都叙述出来。

黑白刺眼的头几个字便是父亲入狱,缘由尚不得知,只是已经半月有余。

父亲是吏部官员,官居要职,被弹劾也是常有的事,但都不过是小打小闹,他为官清廉,如今被关如此之久,整个江家已是人心惶惶。

第二件事,是她姐姐不见了。

她到现在都不信,姐姐会直接在上京城中消失不见这件事。家中为了姐姐清誉,只好说她同自己一道去庄子上了,唯有家中亲眷才知其中缘由。

可这样,终究不是办法。

忽然,马车停顿下来,汹涌的脚步声和兵甲碰撞声让人心生惧意。

“那不是皇城兵马司的人吗?”

“这阵仗,不知又去抄哪家了……哎……”

马车避开官兵停在路边,江绒雪收起信件,撩开窗帘,车外是沉沙漫天,兵卫不知去向,他们通身肃杀之气,气势震慑百姓。

江绒雪心底冒出了些不安,等他们离开后,出声道:“快些。”

马车拐进东街,一路奔着江府而去,待马车平稳,江绒雪被扶了下来,可眼前的江府却是门户大开,连守门的家丁都不见了身影。

“这……”连一向安心的嬷嬷都住了嘴,心头生出了惊惧之感。

京中的天色也是昏沉沉的,枯叶卷着凉风,往江绒雪的衣袖里灌。

江绒雪的心一紧,整个人几欲站立不稳,她强撑着意识,长呼一口气,提起裙摆走了进去。

走过垂花门,江绒雪从未见过家中这般场景,遍地都是打碎的盆景鱼缸,庭前蜿蜒着长长一滩血迹尚未凝固,鲜红刺目,几乎将她的眼睛染成血色。

好似许久之前这曾经有一场肆乱,将老弱病残的妇孺和手无缚鸡之力的奴仆皆数凌虐。

一道闪电自昏暗的天空炸开,将江绒雪的面色印的没有一丝血色。

“轰———”

雷声轰鸣,她全身都颤抖起来,有个极其不可思议的想法破开她的脑海,使得灵魂颤鸣,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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